南音沒直接回答,而是問:「奴婢想請教聖上,若獻上種牛痘防治天花之法的並非奴婢,而是一個男子,聖上會如何賞賜?」
在場的人,都被南音這問題給弄懵了,南音這麼問做什麼?
康熙也不知道南音為什麼會這麼問,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還是道:「若是賤民,便全家脫籍,並賞賜金銀田產;若是平民,便封個閒散頭銜,並賞賜金銀田產;若是有官職在身,亦或者是有爵位者,便提官提爵,並賞賜金銀田產。」
南音道:「奴婢並無官職在身,又非賤籍,請聖上按照平民的賞賜方式,來賞賜奴婢就好。」
雖然南音是在職宮女,但她和那些底層的宮女不太一樣,不是包衣出身,也並非身不由己的賤籍,勉強可看做平民吧。
康熙都愣住了:「可是你一介女子之身……」
南音語氣平緩道:「女子之身,亦可以身受封,亦可有田產金銀。天下之事,大多男子可,女子亦可。」
康熙被她那句「男子可,女子亦可」說得給愣住了,以前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說出如此大膽的言論。
可仔細想想,兩千年來,即便大多是男性活躍在各個領域,但也不乏會有女子冒頭。
就像滿清,哪怕政治這種男人才能碰的東西,可他的瑪嬤太皇太后,也因為局勢的緣故,進入了這局中,還做的極好。早年他皇阿瑪去世後,若非有瑪嬤在中間周旋堅持,他一個少年幼帝,恐怕還要吃更多的虧,摔更多的跤,大清還能不能如此穩定,都不好說。
有孝莊太后這個長輩在,康熙就沒法駁斥男女一樣的論點。
過了一會兒,康熙回神,道:「你說的有理。回去便擬旨,按照賞賜平民的規矩來賞你。」
南音福了福身:「多謝聖上的體恤與恩典。」
事情倒是比南音想像的要順利不少。
有了康熙親賜的身份,再加上有些財產,以後就算離開了皇宮,沒有了系統,要在封建的世界立足也方便許多了。
此時再看南音,康熙已經由之前上位者對奴僕的欣賞喜歡,逐漸轉化為一種對同類的欣賞。
兩個人的對話,也引來了周圍人驚詫訝異的目光。
祥嬤嬤等一干宮女太監們,只覺得南音膽大包天,竟然敢和聖上說這樣的話,這天底下,不都是男為天女為地的麼?一家之主不都是男人麼?南音這說法,是有些叛逆了吧?
宋御醫聽了南音的話,不由得摸了摸鬍子。他早便看出這宮女的心性,與一般人不同,沒想到內里是個如此有想法的。
「自重」是一種很難得的品質。之前他還是欣賞南音的細心與靈巧的心思,如今,他對南音更是多了一層品性上的敬佩。
其他小傢伙聽不太懂,可和馨聽完後,如遭當頭棒喝,整個人呆愣了許久。
唯有系統知道,南音這又是在給自己籌謀後路了,可是它也沒辦法阻攔南音。
親眼見證、親耳聽到南音與康熙對話的人,有許多,南音的話很快又被好事者傳了出去。
孝莊太后略略驚訝後,倒也很快接受了:「初聽出乎意料,但細細一想,便覺得是南音會做的事。這孩子……處處都顯得與一般人不同。」
蘇麻喇姑略思考了一下後,道:「南音姑娘,確實是個妙人,她恪盡職守,將小主子們照顧得極好,看似淡泊名利地位,卻又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年紀還那般小可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活的是什麼,實屬難得。」
連孝莊太后與她,也是經過了摸爬滾打之後,才想明白這些事。
孝莊太后也深有感觸地點頭:「這樣的人,無論男女,無論身份高低,無論身在何處,都會過的不錯的。」
佟佳貴妃聽說後,驚得忙追問道:「聖上沒有責罰她吧?」
南音的話聽上去,還挺冒犯的。
下面人立時回道:「聖上並非生氣,反而在思索之後,應了南音姑姑的要求,聖上寬厚仁德,不至於為這等小事生氣的。」
許多人都覺得南音的話有些驚世駭俗,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了,康熙沒責罰她,沒找她麻煩,是因為皇帝仁慈。
佟佳貴妃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便好,那便好……這個南音真是……」
佟佳貴妃正要感嘆兩句,卻聽到小阿哥突然發出了「咦呵……」的笑聲,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忍不住去逗弄他:「你聽到了你南音姑姑的事了,是不是?你呀,聽到南音姑姑就高興……」
烏雅氏時刻關注著養和殿的消息,幾乎與佟佳貴妃同時聽說了此事。
聽說南音不僅沒提出要個位份之類的,反而說要和男子一樣的賞賜,疑惑後,心中生出了無數個懷疑:「這個南音,到底要做什麼?」
原先以為,南音是想鑽營成康熙的後宮貴人沒鑽營成,反而成了乾清宮的宮女,是翻車,可是這些日子越看,烏雅氏越覺得是南音謀劃好的,以南音深沉的心思,哪裡那麼容易跌倒翻車?
越這麼認為,烏雅氏便越有危機感,越覺得南音是個不小的威脅。遇到南音有關的事,她就忍不住心中生出許多惡意的揣測來。
*
南音自是不知道,自己與康熙的簡單幾句對話,就在這宮裡又攪動了風雲。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為不相干的人費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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