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渐不清,虞孟桀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次?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
果然虞孟桀没多做解释,而是道:“总之,这次的黑货跟往常的哪一次都不太一样,我直觉那是个不好的预兆。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在这个地界也闯荡了这么些年。别担心,女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么多,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睡睡。有我们这些男人在呢,天塌不了。”
十三眨了眨眼睛,像是刚回过神,不知道有没有听进方才的话,她依旧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当十三到家的时候,大地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远处几点若隐若现的荧光,近处几声此起彼伏的蝉鸣,人间将要入眠。
不知为何屋内漆黑一片,十三走进来的时候还被倒在门边的一个酒坛子绊了脚。
“阿娘?”
十三摸摸索索,在黑暗中点燃了烛心。
一方天地,一点火光,一片通明。
咣当一声,和十三刚才进门踢到酒坛的动静相似,却更为响亮。
“阿娘?!”十三转头瞧见她的娘亲摔在地上,手里抱着个酒坛子,一边都是碎渣子。
“回来啦”,沽酒女被扶起,她看了看被护住的酒坛子,再看了看自己身上。
衣服没损坏,还好。
“您去地窖了?”十三皱着眉头,有些生气道。
“嗯。”
“不是说好了,前些天下雨,地窖湿滑,而且酒也泡不坏,等过几天晴了,湿气下去了,我再和您一起搬吗?”
“今天不是没下雨?我看出大太阳了,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就想先搬几坛,这样后面不就可以少搬点了?”
“可是……”十三准备反驳。
“娘知道你有本事,但是咱们总不能老让人家帮忙,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不是讽刺的意思,沽酒女知道那些乡里乡亲的言论,知道他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但是她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女儿,就像她相信自己一样。
自从她的丈夫逝世以来,她听过太多,也见过太多。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个世道生存有多不易,只能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总想着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但骨子里的倔强迫使她清醒,让她独立。……
自从她的丈夫逝世以来,她听过太多,也见过太多。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个世道生存有多不易,只能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总想着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但骨子里的倔强迫使她清醒,让她独立。
她要支撑这个家,要保护她的女儿,她就必须强大。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十三道:“哦,去镖局了。”
“嗯。”
十三帮她娘亲把搬出来的酒坛子,一个一个挪到屋里,再排着队抬到木箱里,分批分类装好。
“阿娘,今天我在西街遇到了个收藏佳酿的外来商客。我给他尝了尝我们家的酒,他好像还挺喜欢的,说是想大量进购。”十三忙着手里的事,无意道。
“哦?真的吗?”
十三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子放在桌上出声响,“喏,这是定金,剩下的说是等他来面谈。”
听到人要面谈,沽酒女狐疑的神情才渐渐消下去,“那他有说要哪几种酒吗?今年生意不景气,家里酿存的酒不多。”
“玉醅泉,梨花白,桂花酿,龙潭清这几种,瞧他的样子应该少不得要来个十几二十坛的。”十三搬完最后一坛酒,封上木箱盖上酒印,抬手擦了擦额间的热汗,在一旁微喘着气。
沽酒女倒了碗凉茶放在桌边,略有所思道:“玉醅泉,梨花白,桂花酿家里倒是有现成的,但这龙潭清……”
十三一碗凉茶下肚,清爽舒畅了许多,看阿娘没说话,她疑问道:“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沽酒女开口道:“罢了,去附近的县城看看吧,把基本原料买齐,应该能临时调配出来。”
她不愿意细说,十三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她回道:“那明后天我就去买,争取早些回来,您在家先整理余下的酒,有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好,要注意安全。”
滋啦一声,蜡烛出抗议,烛火有了睡意,屋内渐渐昏暗沉寂。
十三在梦乡中看到一双枯树般的手在自己眼前晃荡,泛黄的指尖带着几道岁月侵蚀而成裂纹。可无论自己是前进还是后退,那双手却怎么也触摸不到自己,像是隔了层层雾霭,越来越模糊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