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街道人群稀疏,除了奔波在外忙于生计的,大多数闲人不是窝在家里,就是游走在各个酒馆饭店之间。
一身鹅黄色衣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带着一身暑气进入了一家繁忙的酒楼。
十三今日没有穿她平日里母亲准备的花里胡哨,长到绊脚的罗裙。她觉得那种东西华而不实,碍事得很。
这身是她前年生辰镖局桦伯伯送她的生辰礼,一件专门为她习武而用,收腰窄袖的衣服。十三唯一觉得这颜色太亮了些,总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就弄脏了它。
进入酒楼后,十三的眼睛就在其中飞地流转,似乎在观察什么,又好像在找寻什么。
一阵过堂风袭来,吹散了小姑娘身上不少的热气,同时不知从何带来了丝丝寒意。
突然一个视线定格在二楼西边拐角,十三脚步生风般朝自己的目标靠近。
“对对,就这样不错。这次机会难得……”
“……接下来我们可以继续……。”
一个身影挡住了眼前的去路。正在交涉的两人原本看到美人挡道均是一愣,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熟人,其中一个立刻换上了颇不耐烦地语气道:“怎么又是你?”
“果然是从穷乡僻壤之地出来的,一个两个都没教养。”
十三盯着眼前二人,美目流转,那眼神盯得人不自觉心里毛。
“没教养?那作为城内大酒楼的东家,是什么教养,居然连欠债还钱的道理都不知道?”十三插着腰,昂挺胸,直截了当道:“我的确有人养,没人教。怎么?你老人家也是?”
民乐村百姓的经营属于自给自足的模式,不存在什么竞争和资源垄断。
就像十三家里酿酒卖酒为生一样。村民中有种粮卖粮,织布售布,还有些是离乡展的等等。那些货物的销售地除了在村子内部,还有些分布在四周小城。
虽说同在一个地域内,但城乡之间的建设和展方式还是有着天差地别。城镇没有乡村的朴实恬静,乡村没有城镇的繁华热闹。
城内的大小店铺除了那些世代营生的老牌子,有绝大部分的商人货源都是从附近村子里买进的。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不仅货品质量有保障,供货渠道也稳定。
然而和商人打交道就像是水中看月,镜中看花,你永远也看不到那真实的一面。
“你个小崽子胡说些什么呢?”
酒楼老板像是被踩到痛脚一样,从刚才待客的慈眉善目,到如今的面目狰狞,“什么欠钱,根本没有的事。原先是我看你们家酒还算不错,价格也便宜,才一直照顾你们生意。没想到我们这儿的老主顾在你们家的酒里喝出脏东西来,人家当即翻脸要求索赔,还向外流传出不少败坏我们酒楼声名的谣言。你说说这里面的损失,我向你们要赔过没有。如今怎么,我吃了亏,还要倒贴给你们钱?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一出,四周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下子明白了事情原委,私下里嘀嘀咕咕,
“唉,啥脏东西啊?你晓得不?”
“不清楚,不清楚——好像是只蟑螂?”
“什么呀!明明是只死耗子,而且还是残身断肢的那种,可恶心啦!”
“啊?!”
“怎么会有这种人?她们家都喝出死老鼠了,还脸振振有词地站在这儿?”
“要不是人家酒楼老板心善,早该上报官府抓人了。人家替她赔钱又赔名,如今反而狗咬吕洞宾,真是世风日下。”……
“要不是人家酒楼老板心善,早该上报官府抓人了。人家替她赔钱又赔名,如今反而狗咬吕洞宾,真是世风日下。”
一片唏嘘。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但是十三还是有些反胃。有些人就是这样,只相信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以他们自以为的标准来评判一个人,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旁煽风点火。这样的嘴脸,真恶心。
摧毁一个人,有时候言语伤害要比行为伤害来得更无息,更可怕。
酒楼老板在一旁人地安抚下,逐渐平息情绪,“我本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可是我的仁善却不是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资本。这个月,你明里暗里联合西街的镖局散布谣言,劫走酒楼的物资,妄图这样来威胁报复,别以为我不知道。”
二楼过道本就不算宽大,站了几个人,又聚了几个人,便显得异常紧凑,突兀。拐角的地方,衍生出一片扇形空地,栏杆被珠帘扫抚,向外界隔绝了这一小块地方。
一道明晃晃的身影透过珠帘映照出来,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