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神是戏业的祖师神,戏班每年都要像这样,到乱葬岗中来请一次老郎神。在请神过程中,有一步又为整个戏班一年来的运势起作了占卜。
那便是献戏礼拜时,风吹草动之际。
此时,正值郎神降临之时,神威浩荡,其下临土地为彰显神恩,便会挑个好生灵来封官——其神力会勾引或诱导来动物或人物,至请神现场,点化成精怪。
而在此时戏班遇到了什么动物,是有讲究的。遇到白羊、狗、牛是吉兆。而见到兔子飞禽,将不得安生。
在所有可能遇见的生物中,有一样比较特殊。
那就是遇到个陌生人在戏台附近走动。
这其中有大意义。遇到人,对戏班来说会是件好事,来人代表有人会来听戏。然而,对于那个人,就不是如此。
人成不了精怪,故而无法被封官。此来,其神力得不到用途,就会纠缠到那人身上。被神力缠身啊,一举一动都被神仙注视,一旦作出不礼行为,触犯了神仙的忌,当即会遭受天谴。
所以对这个人来说,这无异于是飞来横祸,倒了八辈子血霉。而且,其身上也带着老郎神的神力,一旦离开神像附近,不仅会被没能封官的半精怪所惦记,此后那些接触过这小孩的人,也都会被老郎神神力所影响。
那时候,情况会变得更糟。
所以,他要立刻带那孩童去破灾。
那边小孩腿脚相当麻利,跑的很快。然而可能因为手头上没个灯,在这般黑漆的夜里看不清路。加之其跑的仓皇,很快脚一滑,便摔了个倒拔葱。
叶成打着灯,隐约见到这么个轮廓,猜便知晓是孩童摔了,于是快步上前去。
可是突然,叶成手上油灯“扑腾”一下,光线一闪一烁。只见远处那大树上,扒着一手与半张脸。那半张脸露出个眼珠子,眼眸深邃如饕餮,像要将人吞下肚去。
叶成眉一皱,顿时想起先前入镇时见到的那诡异之物。然而又在一个恍惚间,那诡异之物再次消失。
“哥,小心。”叶成听到妹妹一声提醒,随后觉前方影子竟无故开始晃动。
这是…老郎神的神力开始影响他了……
油灯的火在视野里摆动,搅着地上影子一起摇曳。随后,铜锣竹板合打了一曲噔噔噔锵!
咚!
一声鼓响,那戏腔声起:
[何来小生,止步!]
而后,童男童女声出现于左右两边:
“惊门惊门,小生,莫追逐!”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带孩童回去破灾,就意味着要杀掉其身上神力。这样一来,定会遭到其身上神力的抵触。
叶成不理会这声音,现在那个孩童已从地上爬起,向远方跑去了。叶成当即去追,可这一动,马上听到戏曲转乐声。
噔噔噔——
“咚!”
沉重一声响,若战鼓之音色。且听到……
[一通鼓!那小生在追吾!]
“小子小子,快快却步!”
童男童女再唱罢,天地忽然间上下颠倒,仿佛头在脚下,脚在头上。
但叶成知道,这只是郎神封官神力所造的认知错觉,只要不理会,心肝儿直,直通那孩童便不会有事。
在这种情况下,最忌的便是因意志不坚定而慌乱无措,这样会被神力趁虚而入,以致永远都追不上那孩童。
不过,俗话说,说事不过三。叶成又不作理会再追孩童时,已不听郎神言两次。故而这一次,鼓声沉重而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