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扶夏,宋怡的用詞著實不怎麼體面,引得季晏承臉色一沉:「我喜歡我願意,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怎麼能沒關係?」宋怡難以置信看著他:「人不能單憑自己的喜好做事,得多顧著大局。你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別總讓我替你操心,成熟一點好不好啊。」
「大局……」
季晏承嘴裡念叨這兩個字,忽而哂笑。
宋怡自己的婚姻都是家族聯姻的產物,明知道被利益捆綁在一起的兩人根本就不會幸福,不能以身作則,卻還能將這番教訓人的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母親,我的事我自然心裡有譜,建議您還是先操心一下自己。」
「你什麼意思?」聽見季晏承這話,宋怡臉色當場就變了。
「沒什麼。」季晏承覺得自己應當笑得很難看,但還是笑了:「就是突然感慨了一下。」
「您聽不懂我這話肯定最好,但若是能聽懂了……」
他說著頓了頓,抬眸:「就該知道,沒有自我約束力的父母,是沒資格對子女的人生指手畫腳的。」
*
在北城安頓下來的第三周,扶夏接到老家舅媽打來的電話,於是家裡很快又多了一位成員。
仔細算來,扶夏好像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沒有與子清見過面了。
印象中他就是一個靦腆安靜的男孩子,誰承想當年跟在自己身後轉悠的小不點,如今二十出頭,個子竟已長成林沐晨那般高大,還得叫自己仰著頭去看他。
雖然舅舅舅媽都是很精於算計的人,但表弟的性格卻是討人喜歡的。
嘴上話不多,卻總是眼裡有活。
扶夏留心觀察了幾天,發現他在生活習慣上總是保持著近乎完美的苛刻。
即使在休假,房裡的被褥也是疊得整整齊齊,睡衣即便不穿也會在衣架上掛好、不會隨意丟在床上。
無論出門還是進門,會將換下來的鞋擺在固定的位置。
若是看見自己在廚房忙碌,不出五分鐘,一定會撂下手機跑過來幫忙。
終歸是自家兄弟,若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扶夏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就怕他覺得自己是寄人籬下,所以一直這麼戰戰兢兢的,那就真把兩人之間的關係鬧生分了。
周末扶夏起了個大早,打了豆漿煎了幾個蛋。
原本想趁著吃飯時坐下來跟人好好聊聊,筷子剛拿到手裡,冷不丁,門鈴這時候響了。
林沐晨進門的時候手裡掂著兩個購物袋,扶夏打開一看,除了自己上次交待他買的書,裡面還裝著一雙全的男士拖鞋。
「你不是說家裡沒多餘的拖鞋麼,我自己帶了。」人看著扶夏,眼神頗有幾分得意。
說話間往裡走了幾步,視線一轉,目光卻落在了餐桌旁坐著的男生身上。
「這是我表弟──李子清。」扶夏從林沐晨手裡接過袋子:「他今年大學畢業來北城工作,會暫時住在這裡。」
他這邊話音落地,林沐晨隨即露出一副驚喜的神奇,偏頭目不轉睛打量著眼前的人:「我剛還想問這是誰來著,眼睛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原來是表弟啊。」
說完絲毫不見外,朝人肩膀上拍了拍:「你好你好,我叫林沐晨,比你大一歲,你叫我『晨哥』就行。」
相比於安安靜靜坐在位子上的李子清,林沐晨未免過於活潑了些。
第一次見面,很少有人會這麼直勾勾盯著對方看。
扶夏見李子清被人盯得臉有些紅,放下東西就趕緊坐過來插話:「我們倆眼睛很像麼?」
「像!」林沐晨肯定道。
扶夏想了想,突然記起來以前還真聽樓下鄰居這麼說過,約莫是因為子清長得像舅舅、而自己則繼承母親基因更多一些的緣故吧。
剛把思緒收回來,有人突然坐在了自己旁邊:「豆漿?我剛好渴了。」
見林沐晨伸手要來拿自己的碗,扶夏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這是我的,想喝自己去廚房盛。」
林沐晨端著碗從廚房出來,扶夏問他:「今天又不上課,跑過來幹嘛?」
「給你送書啊。」人回答得一臉坦然。
說罷拿筷子夾了片煎蛋送到嘴裡,嘟囔著:「我剛開車路過中北街,那邊開了一家好大的電玩城,今天進店消費充卡88折。」
人說著頓了頓:「大周末的,反正你們倆待家裡也沒事兒,走,一會跟著我出去浪。」
「我不去。」扶夏嫌那種地方太吵,果斷拒絕。
就知道他八成會掃人興,林沐晨「呿」了聲,不以為然癟癟嘴。
再抬眸時,目光剛好看到對面緊握筷子埋頭吃飯的人,很快又打起了別的主意:「子清走,哥請你電玩城一日游。他們那的娃娃機還能抓煙呢,給你兌1oo個幣,看你能不能抓一盒黃鶴樓出來。」
李子清根本就不會抽菸,聽見他這麼說,當時就有點慌:「我……我還要在家裡作圖呢。」
他在公司的職位是平面設計,偶爾會把做不完的圖拿回到家裡。
見林沐晨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扶夏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都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
說罷瞥了人一眼:「子清還有工作沒做完,跟你這無所事事的二世祖不一樣。你要去就自己去,玩完直接開著車回家,別在這兒瞎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