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也有可能,畢竟那傢伙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社交;貝爾摩德那女人概率不大,因為她總是喜歡用手有節奏的敲門而不是用門鈴;朗姆基本不可能,因為那傢伙如果上門拜訪肯定是不安好心,但也會裝出和善的樣子,不會這麼粗暴地按門鈴;說起粗暴的話,基安蒂那女人倒是蠻有可能的,但是最近他和對方也沒什麼交際啊……
在開門前,萩原研二把所有的可能,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邊,但儘管這樣,在真正看清門外那人的樣子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出乎意料的驚訝感,緊接著他慢慢舉起了手並向後退去。
小巧的女士槍槍口黑洞洞的對著他,而槍後是面無表情的庫拉索。
影視劇里總是喜歡拍攝人質被槍頂著腦袋,被嚇得痛哭流涕的場景。現實中,只有真正直面那散發著生冷血腥氣的槍口,而決定的開關被捏在別人手裡的時候,才能體會到是多麼悚然的一件事。
但萩原研二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他又露出那種輕飄飄的笑意:「原來是你啊,上次送你的糖,吃完了嗎?」
以萩原研二的角度來看,要說他和庫拉索有多深的交情,那也未必。他慣來會給不同的人,送不同的禮物,他給庫拉索送的那幾顆糖,算不上最貴,也更算不上最用心。
所以如果庫拉索真的是來殺他的,萩原研二也並不指望這幾顆糖的交情,就能讓對方手下留情。
但他還是這樣問了,為的是試探庫拉索的態度。
如果她回應這個『不要緊』的問題,那麼事情就還有的商量,反之如果她二話不說就動手,那麼他也就不必手下留情。
庫拉索拉開頭上的兜帽,動作很輕的點了下頭。
庫拉索看人的時候,總是緊盯著對方瞳仁的位置,再加上她那雙特異的瞳色,就更顯出幾分非人的冷漠。
人臉上的表情肌豐富,大部分都是不受自主神經支配的,這些表情肌也常常成為分析對方真實心理最有效的手段。但庫拉索這傢伙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臉上的表情都像是凍結了那樣,所以即使是萩原研二這樣擅長分析微表情的人,也很難從那張臉上分析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庫拉索閃身進入玄關,反手關上了公寓的大門,像是在擔心她的行蹤被門外的某個傢伙發現。
萩原研二的目光微微一凝,她來這裡並不是朗姆的命令?甚至有可能她是瞞著朗姆和他們接觸?
庫拉索的目光從不大的公寓裡環視而過,最後落在傳來水聲的洗手間門上,她像是沒有看到客廳地上摔得粉碎的酒杯和萩原研二凌亂的上衣,她聲音平靜:「我要見黑比諾。」
「喂喂~」萩原研二依舊是勾著嘴角,但目光已經涼了下來:「小姐,闖進我的家裡,開口就提出這種要求,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庫拉索歪歪頭,像是不理解他說的『過分』,再次重複:「我要見黑比諾,有些事情我只和他說。」
萩原研二側移半步,擋住庫拉索看向洗手間門的目光,誇張地捂著胸口:「真讓人傷心呢,我還以為是我們關係更親密些呢……」
話還沒說完,萩原研二突然發難,劈手推偏槍口,另一隻手就去抓她的肩膀,庫拉索也早有準備地矮身躲了過去,並且掃腿踢向萩原研二的腳踝。
出乎庫拉索意料,萩原研二站在原地並沒有躲開,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記,雖然早有準備還是嘶了一聲,庫拉索也沒想到他會不躲,原地愣住,停止了攻擊。
萩原研二趁她愣神的功夫,反手奪走了庫拉索手裡的槍,拿在手裡上下掂量了兩下,笑了:「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槍的重量不對,裡面沒有子彈。
庫拉索維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仰頭看他,固執地再次重複:「我要見黑比諾。」
這是她第三次重複這句話了。萩原研二有些遲疑,從手上的空槍來看,庫拉索應該沒有什麼惡意,她這樣執著的想要見小陣平,說不定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但庫拉索到底是朗姆的人,而且組織里的代號成員都知道的是,她被朗姆洗腦過,比起人類她反而更像是朗姆手下一台好用的機器,誰也不能保證庫拉索的突然拜訪,就不是朗姆的試探。
身後洗手間裡的水聲已經停下,夾層的木門隔音並不好,洗手間裡的松田陣平肯定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但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估計也是在聽外面的情況。
萩原研二斟酌道:「庫拉索小姐,你要知道就算是朋友上門拜訪,也要提前知會,你這樣突然提出想要見小陣平,也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庫拉索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萩原研二知道在某些時候,她的思路和正常人並不太相同,所以又說:「而且以我和小陣平的關係,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保密的,就算你不說,事後我也可以去問他。」
庫拉索抿了抿嘴角,似乎是終於下定決心:「你真的不會背叛黑比諾?」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奇怪。萩原研二還是說道:「當然不會。」
庫拉索:「那在你心裡,黑比諾和蘇格蘭誰更重要?」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瞬間懵住,兩隻眼睛肉眼可見的變成問號,呆呆地發出了個疑問的聲音,像是只被掐住脖子的鵝:「啊?」
這有什麼可比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