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丈太郎用牙齒咬著煙屁股,用手狠狠搓了搓臉,把突然冒出來的傷感壓回去。
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他的孩子,脾氣再混也是像他。回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或許他確實應該改變一下教育方式,和兒子好好談談了。
松田丈太郎用腳掌碾滅菸頭,站起來拍拍僵硬的臉頰,勉強扯出個慈祥的笑容。
就用今天下午的時間,和兒子好好談談吧!說不定陣平他真的是有什麼原因,所以才會逃學,如果他能幫陣平解決那些問題,那麼父子倆的矛盾也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松田丈太郎有些侷促的捏了捏手中的黃豆粉烤年糕,松田陣平和他媽媽一樣,喜歡吃這些口感甜軟的食物。
進門的時候,就先把他愛吃的東西給他,趁機就能和他好好談談了。
松田丈太郎推開門,剛舉起左手裝著烤年糕的塑膠袋,就看清了客廳的景象。
小松田坐在高腳凳上,面前擺著兩隻酒杯和半瓶米酒,看到他進來轉過臉,嬰兒肥的臉上滿是嚴肅。
「老爹,我們來好好談談吧!」
「小混蛋!」松田丈太郎暴怒,一把把手裡的東西砸在了餐桌上,進門前設想的話,全都被他忘了個乾淨。
「這么小的年紀,就學會喝酒了??你是想氣死老子我嗎?!!」
「你是不是已經偷喝半瓶了?!」
第6o章
松田丈太郎坐在松田陣平對面垂著頭,和松田陣平相似的捲髮,擋住了他心虛的表情。
松田陣平站在椅子上,氣得跺腳:「你問清楚了嗎你就動手?!這半瓶米酒是你昨天中午自己喝的,你都記不住嗎?」
松田丈太郎清了清嗓子:「咳,那你幹什麼拿兩個酒杯?讓人誤會……」
松田陣平從凳子上跳下來,舉著自己的玻璃杯,懟到松田丈太郎的鼻子下面:「這是大麥茶!大麥茶!!你家裡只有酒杯,難道怪我嗎?」
松田丈太郎想要說點什麼,來維護一下自己搖搖欲墜的屬於父親的尊嚴,但他對上松田陣平瞪的圓溜溜的眼睛,想說的話瞬間熄火。小孩眼睛裡的怒火簡直要燒出來了,腦門上還有他剛才拍的紅巴掌印。
「咳。」松田丈太郎把桌面上的烤年糕推向松田陣平:「路過樓下順手買的,你原來不是喜歡吃這個嗎?」
「哼。」松田陣平沒好氣地扭過臉,但還是拿過袋子,打開封口。用簽子扎了一塊沾滿黃豆粉和年糕塞進嘴裡,香甜的味道和甜糯的口感,讓松田陣平的心情變好了一些。
「好吃嗎?」松田丈太郎的眼睛和松田陣平並不相似,加長上挑的單眼皮,讓松田丈太郎看向對手時,往往會讓對方產生被猛獸盯上的戰慄感。
但現在這個男人看著小松田,嘴角沾的黃豆粉,目光柔和了下來。
松田陣平抬頭看向對方,或許是因為他自己變小的緣故,松田丈太郎遠比他記憶里的那個頹廢的中年男人,更加年輕也更加威武。
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松田丈太郎在事業上就一蹶不振,逐漸開始酗酒,整天渾渾噩噩。父子倆也總是爭吵不斷,後來松田陣平進入警校後,就更是只有在節假日才會回家。
松田陣平早就有些記不清楚,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是怎樣和松田丈太郎相處的了。
而七歲的小松田,在此之前也是把松田丈太郎當作崇拜對象,完全相信對方說的每一句話。即使是和父親有意見不同的地方,也會選擇順從。
所以父子兩個都是初次面對陌生又熟悉的彼此,都有些緊張和侷促。
松田陣平拿著烤年糕,重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松田陣平和松田丈太郎同時開口。
「老爸,我……」
「陣平,你……」
兩個人又同時沉默,半晌松田丈太郎給自己倒了杯酒:「你先說吧。」
松田陣平直截了當地問道:「老爸,你在健身房認識的那幾個叔叔,最近有沒有鬧掰的?比如說那個川田吉次郎?」
雖說那件殺人案,報紙上是行兇者在打鬥中激情殺人。但是川田吉次郎本身身材矮小,在受害者同為男性的情況下,他如果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大概率需要使用工具。
而兩名男人在半夜約定見面,其中一位還攜帶了能傷人性命的工具,本身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所以松田陣平猜測,川田吉次郎和受害者的矛盾,並不是那天晚上突發的,而是積壓已久。所以他想問問松田丈太郎,最近身邊有沒有和川田吉次郎,關係突然惡化的人。
「你居然還記得他?」松田丈太郎驚訝挑眉,他抿了口酒,說道:「和那個傢伙鬧掰的人有很多,你還不如問我誰和他關係好……你問這個事情做什麼?」
松田陣平隨便找了個藉口,再次強調道:「那有沒有這幾天,或者這幾周突然和他矛盾激化的人?」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町田哲了。」松田丈太郎皺眉。
町田哲。松田陣平隱約記得,他似乎是老爸很好的朋友。
松田丈太郎說道:「町田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周總是因為川田吉次郎隨便
的什麼話,就勃然大怒,昨天還差點在吃飯的時候,跳起來去揍那個傢伙。」
松田陣平點點頭,老爸的朋友,最近兩周和川田吉次郎關係惡化,也在健身房健身,很符合他對兇手的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