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十位公爵下狱以及他们的金子铜钱和家宅都被天子的亲随军查封,汇通钱庄的危机也算是化解了。不然真上他们这样堵上一两月,这买卖真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对面大通钱庄给几位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岁的贵公子股东们上了深刻的一堂课。
云公府的四公子以前觉得自己哪怕不能袭爵荫官,他背靠父兄也是一方人物,给他找到赚钱的路子,万金封侯不是问题。如今亲眼看见十位公府一夜之间倒在他们几个手上,天子京随军把京城都封了,那阵仗让他至今手都在抖。
那可是十位公爵!
不算汤公府,九家公府加起来投了两万多两金子,先抢空大通钱庄,拉走了价值七万多两金子的铜钱,相当于两个月的投资抢了三倍暴利。
他们之前为了挤兑汇通钱庄,贷走了三万一千两金子,现在又拿铜钱来继续挤兑钱庄的金子,如果钱庄倒闭,他们之前贷走的金子不但不用还,还能再从汇通钱庄大赚一笔。
多强大的势力、多抢钱的手段,可一转眼,全部下狱抄家了。
天子的亲随军已经兵分十路,去他们各自的封地抄家拿人。
裴三郎让总管事把那十家公府的贷款契书和抵押的房契、地契拿出来,刚好分成十个盒子装,摆在矮桌上。
裴三郎指向盒子,说:“没过户前还是挂在他们名下的,会被朝廷查封的吧。”这些钱如果收不回来,就是死账。三万多两,够买三个侯爵了。
姜二郎说:“提前过契就是,此事不难。”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裴三郎心里踏实了些,不过仍有疑虑,“贷款没到期。”这账不好收。
他说完就见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翻译出来就是:快来看,这里有个老实孩子。
鲁二郎细细地给裴三郎解释,“这些契书都在京城地界,归太庶府管,眼下那十位公爵就关在太庶府里。我们赶在朝廷清点查封前过契好就是。”
姜二郎说:“夜长梦多,现在就去,人不宜多。”他招呼上鲁二郎,说:“我们一起。”
裴三郎赶紧把盒子给他们,又问:“这流程要多久?”
姜二郎笑了笑,“去去就回。”
这么快的吗?裴三郎眨眨眼,机会难得,赶紧跟去见世面。他从矮桌上蹦起来,说:“我也去。”
……
上次裴三郎来太庶府还是为了买宅子办过契文书的事,这次到太庶府直奔正衙。
衙役见到三位贵公子前来,赶紧上前跪地相迎,问明来意,请他们到客堂入座,匆匆去禀报太庶。
不多大会儿功夫,太庶踱步出来,姜二郎、鲁二郎和裴三郎起身行礼。
太庶上下打量他们,“何事?”一双眼睛缠住铜钱精转个不停。
姜二郎笑着拱手喊:“世伯。”撬开契书盒子上的封泥,取出契书双手奉上,说:“实在没办法,只得求到您这里来了。”
太庶翻看过后,仔细看看金额,又再看看其它没启封的盒子,问:“一共借出多少?”
姜二郎如实报数。
太庶哆嗦了下!三万一千两!你们竟然有这么多钱用来放贷,顿时对三人刮目相看。
如果是几千两,他抬抬手就办了,三万多两,数额巨大,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待不起。他略作思量,说:“跟我来。”领他们往大牢去。
裴三郎他们跟着太庶穿过后衙,走到一堵比皇宫围墙还高的院墙跟前。
院墙上筑有城楼和箭楼。箭楼每隔十步一座,设两个弓箭手,底座四周还围有一圈披甲人。
大门上方刻着深深的两个大字:太牢。
他们三个跟着太庶进去,也没有免了盘查手续。
走进大门,便见两侧高墙上开设有很多透气小孔,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十分瘆人。
墙头和墙脚都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裴三郎之前办理契书时,太庶府对公侯贵族们的特殊优待、办事小官做小伏低,还以为排在六卿衙门最末位的太庶府不过如此。
如今看来,哪怕是最末位的也不简单。
太庶府听起来就像是公安局、法院、民政大厅合而为一,现在还得加个堪比关押重犯监狱的看守所。
这个世界没有牢改,被审判后通常有四种结局:无罪释放、拿钱赎罪、处死、罚为奴隶。
他们继续向前走,又走过长巷,到尽头时出现岔路。
岔路尽头是一间开阔的大堂,上面挂着“判裁司”牌子,左右两则是通道。通道很是昏暗,两侧是牢房。
大堂里正在审犯人。
正堂的木架上大字形绑着一个人,那人被扒得连条裤子都没剩,浑身血肉模糊,鲜血一滴滴地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