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他潛意識裡也在躲避證道,躲避即將沾染鮮血的自己。
遂禾眼睫微垂,遮下眼中情緒。
第8章
祁柏雖承諾得空時親自教遂禾劍招,卻沒有給具體的時間,之後連著幾天,遂禾都見不到他的蹤跡。
找不到便宜師尊,她也不著急,尋了個由頭向6青要來了正清宗豢養的信鴿,趁著無人注意時給老道士送去幾封信。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信。
遂禾揉爛信紙,隨手扔進火爐里。
正清宗山下一處歸其管轄的城鎮,城鎮背靠仙門大宗,論其繁華,甚至盛過人間帝王坐鎮的京城。
遂禾在西街逛了一圈,確認無人跟蹤監視,便按照約定進入一家食肆。
掌柜領她進入雅間,靠坐在扶手椅上的老道士披頭散髮,白花花的鬍鬚纏連在一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麻布袍子上有肉眼可見的污泥。
聽到屋門開合的聲音,他抱著自己從來不離身的劍慢慢抬頭,冷哼一聲:「你晚了一炷香,我差點以為你攀了正清宗的高枝,不想再見我這老頭子了。」
老道士脾氣大,遂禾習以為常,自己選了個位置坐下。
「我也是第一次出宗門,路上不熟還不許我走的慢點?」她翻個白眼,給兩人各倒一杯清茶。
老道士拿起茶杯猛灌一口,直言:「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和我回去。」
「我不回去。」遂禾想也不想便道。
「你!」老道士氣急,重重放下杯子,捂著胸口道,「為什麼?就因為我隱瞞你的身世?但感悟自己的原形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我也是為你著想。」
遂禾閒閒抬起眼皮:「你為什麼阻止我去正清宗。」
老道士啞然,半晌才道:「你以為人族大派就是高風亮節嗎,正清宗就是一灘渾水,我又和他們有些過節,若是哪天讓他們知道,你和我有牽連,怕是我連給你收拾的機會都沒有。」
老道士性格瘋癲古怪,但從不在她和王湛婉面前提自己的過往,連他的名字「慎裕」,也是她們軟磨硬泡才哄的他吐露。
第一次聽他主動吐露自己的過去,遂禾下意識坐直身體,不著痕跡地說:「原來你和正清宗有仇,什麼恩怨值得你幾百年過去還小心翼翼。」
老道士敷衍道:「老一輩的恩怨,你問了也無甚意義,就算拋開我不談,正清宗乃是非之地,除了正清宗,你隨便拜個人為師我都不會說什麼。」
遂禾打量著道士神色:「阿婉沒和你說嗎?」
「什麼?」老道士不明所以。
「我可沒有隨便拜人為師,正清宗的洞明劍尊,和我同源,這是他親口承認的。」她靠著椅背,懶散道。
她話音沒有完全落下,老道士卻驚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當真?」
對上遂禾狐疑的目光,老道士冷靜下來,道:「這就是你留在正清宗的原因?」
「不全是。」遂禾搖搖十指,興致盎然道:「祁柏修為受困於大乘期多年,甚至和我一樣,壽數有礙,若不能儘快突破,就會魂歸天地。」
老道士擰眉看她:「此前我們也有猜測,你體內靈力分明達到飽和多年,卻沒有半點突破跡象,甚至隱有崩毀之兆。」
「比尋常修者更難突破應當是你們這族的特質,祁柏同你一樣並不奇怪,但你語氣為何這麼快意。」
遂禾牽起唇角,抬眼看他:「祁柏有破解之法。」
「當真?!是什麼?」
遂禾不賣關子,笑盈盈說,「大概是以同族之人,血祭證道。」
她摸著下巴,補了一句自己的猜測,「而且是修為越強,通過血祭同族繼承的靈力就越高。」
「遂禾!」老道士立即想明關鍵,顫抖著聲音道,「祁柏大張旗鼓搜尋他的同源,莫不就是——」
遂禾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件事你幫我向阿婉保密,她生性謹慎,知道這些事後,恐怕會對我的計劃有礙。」
老道士只覺得他要被遂禾逼得不瘋也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祁柏是大乘,半步渡劫,別說上靈界了,就是整個修真界,你能找出幾個實力勝過他的。」
「所以才要智取。」遂禾挑眉。
「你那些小聰明在絕對實力面前屁也不是,他現在沒殺你,只是因為你實力不夠。」老道士譏諷她。
「修者與天爭命,逆水行舟,既然爭與不爭都是死,那為什麼不爭一爭,萬一從此之後就沒有洞明劍尊,只有渡劫大能甚至是仙人遂禾了呢。」遂禾神色不變,兀自飲盡杯中茶。
「我只問你,若是失敗,你當如何!」他冷聲問。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遂禾面不改色,語氣從容,絕無迴轉可能。
老道士咬牙,「你說得簡單,就算僥倖騙過祁柏,你也不知道血祭時靈力如何運轉,單單殺了對方又有什麼意義。」
遂禾歪了歪腦袋,湊上前殷切地替他斟茶,「所以我才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老道士咬了咬牙關,恨道:「遇到事才想起我這個老頭子。」
「你離元嬰還差多少。」他問。
遂禾想了下,「那日在祁柏身邊,瓶頸有些鬆動,或許只需要一個契機。」
老道士沉吟,「越是血脈強盛的妖族越不易覺醒傳承,好在你體內靈力充盈異常,只要能邁過元嬰的坎,連越兩階不在話下,元嬰或許不能覺醒,但分神定然可以繼承血脈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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