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蘭又好笑又心疼,晚膳時虞蘊遲疑道:「對了爹,還有一事未與你說。」
杜長蘭:「什麼?」
………
幽長的牢道泛著揮之不去的腥氣,牆上豆大燈火勉強映出一方天地。
往日入了夜,牢里寂靜無聲,陰森可怖。今夜卻罕見熱鬧。
囚犯們也不睡了紛紛爬起來,還有人試圖去抓過道上的大老爺,被獄差用刀背狠狠打了幾下才老實。
杜長蘭面色沉靜,一直走到盡頭,那間牢房尚算乾淨,牆上還有一個狗頭大小的洞通風。
牢頭打開牢門厲聲喝道:「陳芨,見了杜太師還不下跪。」
牆角的男人終於動了動,他撥開面前的頭髮,烈烈火把下,杜長蘭那張面如冠玉的臉映入他眼底。
他驟然衝來,被牢頭一腳踹開,「你放肆。」又忙不迭對杜長蘭賠禮道歉。
杜長蘭:「無事,你們退下,本官與他單獨說說話。」
腳步聲連漸漸遠去,犯人們的呻。吟也弱了。陳舊的地磚里絲絲冒著寒氣,鑽入陳芨體內。
牢頭那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雖未波及他心臟,卻也疼的半天起不來。
須臾,一道陰影投下:「你還記得付令沂嗎。」
陳芨僵住。
杜長蘭俯視著他,眼神無悲無喜:「嚴先生與我說,前幾年付令沂屢試屢敗,從不甘憤怒到絕望,甚至一度投水自盡。」
眼見著自己止步不前,仇人卻扶搖直上,如何不妒不恨。
陳芨忍著痛,顫聲問:「付令沂死了?」
他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感受,付令沂於他而言終究是不同的。
杜長蘭搖頭:「沒有,付令沂被垂釣的漁人救了,嚴先生知曉後,上門去見了他。」
「不知二人說了什麼,半月後付令沂入廟清修,此後又是半年,他出廟後拜過嚴先生,不再執著科舉,而是聽從家裡安排,先行成家。大抵是念頭通達,婚後他考上秀才,如今兒女繞膝,還有意之後的鄉試…」
陳芨整個人如蝦米般蜷縮成一團,顫抖不止,卻聞牢內傳來輕笑,漸漸地笑聲愈大,近若瘋狂。
杜長蘭冷眼旁觀,一刻鐘後,陳芨揩掉笑出來的眼淚,翻身仰面對望。
「兒女繞膝,功名成。」陳芨幽幽一聲長嘆:「他還真是好命啊。不比我這些年給人當狗做馬,勉強求得一點庇護。」
杜長蘭:「你恨他嗎?」
「有什麼好恨的。」陳芨闔上眼,神情平靜。這個睚眥必究的男人,此刻少見的寬容大度。
杜長蘭俯視他良久,收回了眼抬腳離去。走到牢門時他忽然駐足,頭也不回道:「我見過付令沂,他變了許多,真心誠意與我道了歉。」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