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那還好……」眾人鬆口氣,也不知道這口氣是為誰松的。或許是杜長蘭,又或許是以後的杜成禮或者杜成亮。
杜長蘭將里正給的錢和鄉紳給的薄禮,推給他爹娘:「這算是補貼之前我去郡城的花銷。」
杜大郎莫名心虛,低下了頭。張氏也眼神漂移。
杜長蘭視若無睹,繼續道:「縣裡的獎勵我就自己留下了,往後文人之間來往,少不得開銷。再者,嚴先生和李府那邊,我也得備上禮品道謝。」
「應該的應該的。」杜大郎夫婦忙道。弄的杜二郎夫婦詫異的看向他們。
杜老爹和杜老娘也道:「長蘭,你先顧好你自己,不必太顧忌我們。家裡的日子還寬裕呢。」
王氏欲言又止,寬裕什麼啊,小叔子去一次郡城造三十兩,雖然最後回血了,但是她的兒子未必有小叔子的運道。
家裡多備些銀子總是好的,將來她兒子一次不成,還有重來的機會。
但這種喪氣話,她是不會說的。但得提前備著。
杜老爹和杜老娘將銀錢收揀,杜長蘭看天色還早,進廚房手腳麻利的弄了一個「刀頭」,驚的杜老娘來攆他:「你男兒進什麼廚房,快出去。」
杜長蘭打哈哈笑,一刻鐘後他提著竹籃,帶著杜蘊,去祭拜小孩兒的亡母。
他們備了一塊方正的臀肉,並點心果子共四樣,以及兩杯酒。
東西擺全,杜蘊跪在亡母墓前燒紙,周圍並無雜草,想來平日裡杜家人時不時過來打整。
天空湛藍如洗,山風怡人,遠處的蟲鳴鳥啼都帶著別樣的韻律。
杜長蘭靠坐在樹根處,靜靜看著兒子,聽小孩兒絮絮叨叨講述近來的瑣事,「娘,我爹今歲去郡城參加院試了,我同他一道去的,我沒有添亂喔。」
「爹十分厲害,考了院案,文英伯伯說爹湊成小三元,聽起來就很了不起…」
「我也有好好念書,現在學完四書,詩經也學了一半,爹說我寫的字很工整,以後再練練就同他寫的差不多。到時候我模仿他的字去騙人…」
杜長蘭:???
你好歹也背著我謀劃啊。你這樣光明正大說出來,會顯得你爹很呆哎。
小孩兒碎碎念一堆:「…大伯伯在郡城買了時興料子倒賣,我看見他賺了一兩八錢,但是他沒有把這筆錢報公。」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杜大郎夫婦心虛。
杜長蘭:「??咳咳咳。」
小屁孩兒頓時閉了嘴。
杜長蘭心累,深感小孩兒當反派都是最低級那種,得空就將心裡話逼逼叨叨出來。不打自招了屬於是。
待到紙灰落盡,杜蘊磕了三個頭,牽著他爹的手歡歡喜喜離開了。
盛夏時候萬物瘋長,山坡上的野草足有半人高,幾乎掩去杜蘊的身形。
杜長蘭俯身一撈,小孩兒順勢奔他懷裡,還自己調整了一下姿勢,他依戀的靠在杜長蘭肩頭,柔情款款的望著杜長蘭:「爹,我好喜歡你啊。」
杜長蘭垂看他一眼,哼笑一聲:「爹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