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贝娅怔怔地看着刺穿自己心脏的匕，沉默许久后，对着被抓住的精灵问道：“……为什么？”
她血色的双眸染上了些许灰败，伤口处的鲜血不再流淌，几缕银色长凌乱地垂落在胸口，她靠着教堂内的立柱，身影莫名狼狈。
神裙的裙摆上也沾染了几滴鲜血，圣洁之余多出了几分妖艳，却也让人对她生出了怜悯之心。
“咳咳，哪有什么为什么，复仇而已。”精灵咳出血说道。
“……复仇？”贝娅不解。
似乎是想起了悲痛的往事，精灵冷哼一声。
“呵，你们毁了这座城市，破坏了我们的家园，害得我们妻离子散，甚至把属于我们的教堂抢走，改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们的生活和信仰，都被你们摧毁、玷污，复仇，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吗？你们的教会和邪神，就应该被驱逐出这座城市！”
他还清晰地记得以前的帕德城，那是精灵们居住的地方，楼房住宅和自然融为一体，阳光会透过树叶间隙，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每天清晨醒来，呼吸到的都是新鲜空气，走上街头，精灵们也不需要用黑袍遮盖自己的容颜，彼此之间的相处也格外融洽，一切都美好和谐。
直到他们聆听不到母神神谕的那天。
敌人开始侵犯他们的城市，没有母神的加护，他们根本不是那些敌人的对手，那些天里，大火吞噬了整座城市，带走了无数精灵的生命。
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火焰照亮了他的面容，让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恨。
而后，占领这座城市的神明换了好几个，战争一直都未曾停歇，直到邪神贝娅克莉丝出手，他们才拥有了短暂的和平。
只是往日的帕德城，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主教听了他所说的话，双眼微眯，怒火几乎写在了脸上。
“冕下给予了你们继续生活在这里的权利吧？这难道还不够好吗？而且毁掉这座城市的，是之前的几位神明，冕下赋予了这座城市新生。”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精灵狂笑不止，就连眼泪都笑了出来，随后他伸出手抹了抹眼角，说道：
“给予了我们生活在这里的权利？怎么？被夺走地盘的我们难道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吗？你们和那些神明都是一丘之貉！”
“我们本来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这里也应该归属于伟大的世界树，你们信仰的神明不过是鸠占鹊巢，对我们好恐怕也只是为了一点点蚕食我们的信仰。”
“身为这座城市的鲜血主教，你不会不知道城内还剩下多少信仰世界树的精灵吧？”
原本信仰母神世界树的精灵转而去信仰邪神，这些年里，这种事情他见到太多太多了。
虽然他不会去阻止他们，还说选择什么信仰是他们的自由，但内心的痛苦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看着昔日的友人一个一个背叛自己的信仰，他简直就快要崩溃了，再这么下去，这些城市里母神存在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信仰被摧毁，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死亡。
“所以你就这么急着找死？”
主教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而精灵倒是眼前一亮，语气轻松地回道：
“怎么？你看上去很紧张嘛，难道我刺杀的那个女人，身份不简单？不过想想也是，能被你亲自保护的，可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
“找死！”
真正被激怒，主教一伸手，一柄巨斧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后他将精灵抬高，准备用斧头将他劈成两半。
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精灵一点也不慌张，他闭上眼，手指在心脏处画出了树木的形状，坦然接受着这一切。
“住手！”
只是在斧头即将劈开他的时候，伊茜丝出声叫住了主教。
精灵睁开了眼，不解地看向了她，而伊茜丝则看着后方低垂着脑袋的贝娅，心里莫名忐忑。
“贝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