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之前不是6泽控股的,他只是底下的一个小股东,当时暗河的总理事姓陈。有段时间暗河不景气,陈理事就想把艺术馆的股份整合然后出售。他跟底下的股东们全都商量好之后,就联系了个经常在暗河买展品的私人收藏家,结果对方还真有意向。两方开始谈价钱的时候,结果出事了。”
季霜好奇道:“对方压价?”
谢子文:“不是。是6泽越过陈理事,说动了所有的股东,凑了百分六十五的股份卖给那个收藏家,还是以低价,条件就是他们还能留有一部分股份继续在暗河吃分红。”
闻言季霜怔了怔,评价道:“有人想卖拿一笔钱做别的,有人想继续在老地方安安稳稳吃分红,这也正常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谢子文叹息,“6泽把那几个股东给耍了,他低价出的股份不是百分之六十五,是百分之五十,自己留了百分之十五,最后股份整合起来一算,他持有的股份占比是除了陈理事和那个私人收藏家以外最高的,话语权一下就上来了。新老板成了那个收藏家,人家一上任就开股东会,威逼利诱把陈理事手里的股低价收购了。”
“后来陈理事走了,其余的股东都是顺6泽者生,逆6泽者亡,新老板也不管事,慢慢的6泽就成了新理事,也是最大的股东。”
季霜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呐呐道:“这么一听,感觉6泽是真挺厉害的……”
谢子文感慨,“的确厉害。不得不说暗河在他手里比之前更好了,但他做的这事属实是不太地道。”
季霜从不背后评判人,尤其这人她还不熟悉,只道:“我还挺好奇那个私人收藏家是谁的。”
谢子文神神秘秘地看一眼季霜,“你肯定猜不到是谁——是华丰集团董事长,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江予的父亲。”
“啊?”季霜的脑子烧了,“那6泽和江予认识?那怎么今天——”
“他们不认识,但那也是他的少东家。”谢子文冷哼,“所以他今天问你Ivan和华丰的合作,我打断你没让你说。”
季霜有点紧张起来,“可透明漆是从他手里拿的,6泽总会知道的吧,那到时候——”
“放心。”谢子文安抚季霜,“我之所以敢找6泽,也是因为他之前欠我一个大人情,这件事他不会随便外传的。”
季霜稍稍放心,但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但再觉得不妥,眼下也只能先用这份透明漆去跟华丰总经理交差。
季霜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下午,观山西餐厅。
顾钦和江予这一顿饭吃的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三点。
“那就说定了啊,到时候东西成了你们这边直接跟郑璐工作室那边交涉,我最多就是个牵线搭桥的——跟郑璐扯上关系的,我都不想管。”
车上,江予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吐槽,“你是不知道郑璐有多事儿妈。”
江家祖上是燕城的,江予祖父那辈迁过来在江都扎根,但如今每年还是会回燕城祭祖。
江予从小到大燕城、江都两头跑,口音跑偏,偶尔透出点混不吝的京腔。
顾钦早都听习惯,打着方向盘看着路,“这点事有必要吃三个小时的饭去说吗?”
“嘿,这不是好久没跟你一块吃饭?明儿又要开会谈事了,提前跟你通通气嘛。”江予嘿嘿笑。
顾钦:“上周才吃过。”
“你还好意思说?那天明明是咱哥们聚聚,结果第二场你就谈公事。”江予没好气儿,“还给你员工拽来,我那天跟加班有什么区别?”
顾钦自然不会说自己实在是不想续摊第二场喝大酒,所以才临时提起他一直想跟江予谈的合作,顺便叫员工过来分散江予这个酒蒙子的注意力。
不然那天晚上他非得喝的胃出血不可。
对方不理自己,江予也不恼,说着正事就开始跑偏,“对了,今儿那美女就是季霜啊?怪不得你看上人家了,瞧着又年轻又水灵,还是漆艺非遗传承人,啧啧。”
顾钦微微蹙眉,不知道是反驳江予那句“看上人家了”,还是不喜欢江予对季霜有点轻佻的评价。
他下意识道:“别胡说。”
江予乐了,“我怎么胡说了?可别说咱聚的那天你不是为情所困啊,那天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心情不好我懒得戳穿你罢了。”
顾钦懒得跟他争辩,“明天开会你最好还是正常一些,不然——”
不知怎么的,顾钦下意识想到季霜做设计汇报那天跟Vivian互怼的场面。
想起季霜那句“公司两条街以外的派出所,我们不见不散”,顾钦啼笑皆非。
再想起季霜说这句话时冷冽的表情,顾钦忍不住连眼底都带上了笑意,他自己都没觉。
好兄弟说了一半的话半天没后续,江予瞅了顾钦半晌,“喂!哥们,看路!你瞎琢磨什么呢?你刚刚说不然什么?”
顾钦思绪回炉,瞥了眼江予,“不然像你这样喜欢调戏女性、满口跑火车的,容易被人送到派出所。”
江予气笑了,“我谢谢你啊。青天白日的,你吓唬我呢?”
“没开玩笑,”顾钦正色几分,“这次的合作我希望你能重视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双赢嘛!”江予吊儿郎当的劲儿又上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有那么看好那个季霜?还有漆艺?我回去可问过我助理了,漆艺虽然是非遗,但现在势头很低迷,多少年没上过热搜,没被人注意过了。”
顾钦顿了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季霜的场景。
偌大的展馆里,季霜跟Lisa据理力争那件镇馆之宝是西贝货,是赝品,全然不顾多少目光在她身上,又有多少人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对她的专业有信心,对她自己有信心。
顾钦很难不为这样的人停留目光。
这一次顾钦没有再违心,他很认真的开口——
“对,我看好她,相信她。哪怕我不是她的上司,我也希望看到她能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