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连忙进洗手间一照，果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散乱，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印。
她赶忙梳好头抹了把脸，出来后不好意思地跟谢子琰傻笑，“让子琰姐看笑话了……子琰姐快坐！”
给谢子琰搬来椅子，季霜又赶紧去接谢子文手里的外卖，随口问道：“子琰姐怎么有空过来了？”
“季伯父不是进医院了吗？我前几天一直忙着没空，本来想着今天过去看看季伯父，没成想谢子文跟我说，你和季伯父吵架了。”
谢子琰认真地看向季霜，“谢子文不肯跟我说细节，说是你的隐私，不然你跟我说说？”
季霜有一瞬的尴尬。
在他们还在上小学，谢子琰上高中的时候，几乎是他们大院里的孩子王，谁有什么事都瞒不过谢子琰，总能被一眼看穿。
长大之后总算是好些，没那么容易被子琰姐看穿了，但只要谢子琰问起来什么事，季霜下意识的不敢隐瞒。
但今非昔比，季霜的羞耻心空前的高。
她嗫嚅着，半晌没说话。
谁知谢子琰见状竟没逼问。
“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和秘密也很正常，不想说就不说，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谢子琰调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外卖，“子文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谢子文连忙接话，“对对，我买了好多热卤，多加了一份鸡胸肉！”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谁都没再提家里的糟心事，连谢子琰这个大忙人也不似往常，决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只聊些有的没的，气氛轻松而愉快。
但季霜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情。
谢子言所在的公司是华丰娱乐旗下的子公司，叫银初影视文化，她是内容总监，想必对华丰有所了解。
季霜按捺不住，打开了话匣。
她先铺垫，笑问道：“子琰姐，你在那个银初影视文化做总监是吗？主要是做什么的啊？”
谢子琰啃鸡爪，吐出一块骨头后看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我还是主管内容这一块，说白了就是带着底下的编剧出本子做内容，百分之八十是挑选出来好的送到总公司华丰去，剩下百分之二十自制——现在在搭建摄制团队了，之后应该会很大程度上脱离总公司，单干。”
说着，谢子琰还瞥一眼谢子文，“说起这个，我说了我这一直缺一个美术指导的岗位，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霜下意识看向谢子文。
谢子文啊了一声，兴致缺缺地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鸡翅，“我不是很想去……”
谢子琰蹙眉，“为什么？理由。”
“我没兴趣啊。”谢子文理直气壮，“我不想做美术指导，我还是想画画、做设计——”
“得了吧你。”谢子琰轻哼，“你要真想做这些你转专业干什么？我跟你把丑话说前面，我跟爸妈商量好了，你要么去家里的画廊帮忙，要么继续回去读博，之后去美院做老师，要么，就来银初做美术指导，我也不需要你坐班，有项目的时候你跟着进组就行。”
银初影视文化隶属华丰，早些年只是编剧工作室，是华丰的董事长专门请了业内一位非常有名的电影编剧带着的，如今那位编剧年过半百，公司的事基本上交给了底下的人，但公司的主营业务不变，还是出内容，给总公司挑选。
这几年华丰有意扶持银初，给了不少资源和项目，谢子琰担任监制，带着底下几个制片跑了不少组，如今自己搭建团队，正是招人的时候。
谢子文也知道，谢子琰这是有意带自己去刷简历，毕竟他虽然是研究生学历，但在意大利的时候他没有间隔年，所以简历几乎空白，除了在校拿的那些奖项以外可写的东西少之又少。
见谢子文还是不说话，谢子琰有点不耐烦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什么脾气，吃软不吃硬，于是耐着最后一点性子道：“银初只做电影，商业片文艺片几乎是一比一来的，如果你放不下清高劲儿我也可以只安排你进文艺片剧组，跟大导的组，这有什么不好的？”
“而且近期正在筹备一个油画主题的文艺电影，跟你的专业正好挂钩，初定3-5个月的拍摄时间，你进一趟出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要是答应，我明天就能拉你进项目组。”
话题已经跟季霜预想的跑偏，但她也不着急，只默默地看着谢子文，看他会如何回应谢子琰。
谢子文垂着脑袋，看起来颇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谢子琰耐心告罄，语气不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说话。”
“说什么？”谢子文瓮声瓮气，“我说了不想去你又不答应，你要是非要我去我又不能拒绝，那就去呗，我尽全力做就是了。”
谢子琰简直气笑，开口就想训弟弟。
季霜见状连忙给谢子文解围，“子琰姐，要不让子文说说原因？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有季霜说项，谢子琰给了谢子文这个面子，“那你说个原因，我听听看。”
谢子文抬眸，看了看季霜，又看了看谢子琰，而后言简意赅，“我现在就想做漆艺。”
季霜心里一抖，下意识就看谢子琰。
“谢子文！”谢子琰火冒三丈，“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权当耳旁风是不是？家里人不是不让你做漆艺，是你自己的手艺根本不过关！”
她指着季霜，语气越严厉，“霜儿从周四凌晨十二点开始制漆到今天早上，总共五十多个小时，几乎没合眼，我问你，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你就算是做到了，你制出来的漆能跟霜儿做的一样吗？”
谢子文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松口，“没试过怎么知道？就算我实践不行，但我理论满分，我还是能给霜儿帮忙的。”
“好好好，你铁了心是不是？”
见谢子琰气的笑了一下，季霜深觉再不说话事情真要闹大，连忙起身握住谢子琰的手，拉着她坐下。
“子琰姐，先坐，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