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算了一下,不算周末,自己的三天假原本是请到下周一,但眼下没有了照顾季国峰这桩事,她的时间完全充裕,便婉拒了tate的好意,说自己周一就能去公司,把制好的透明漆带过去。
谁知tate的态度倒颇为坚决,说让她在家准备好再过来。
季霜有些纳闷,询问之后才知道,那位华丰娱乐的江总江予对Ivan集团国风新系列颇为有意,有合作意向,想等宣的时候,让自家的艺人来做代言。
但目前没有成品,对方纵然跟顾钦有私交,却也不好贸然拍板,所以想提前了解漆艺。
得知这件事,季霜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华丰娱乐目前在国内的影响力屈一指,旗下的艺人有一个算一个,在娱乐圈里都是有名有姓的,纵然是大众口中的“糊咖”也都比别的明星糊的更光鲜亮丽。
要是这次她的产品能有明星代言,漆艺也一定会被世人所看到的。
周五中午知道这件事,纵然离透明漆制成还有最后十几个小时,但季霜已经按捺不住,当天晚上算着下班放周假的时间,迫不及待地给tate打了电话。
“……你别急着周一来,反正华丰的江总周二才能来公司开会,人家指名要见你,到时候你能带着你炼制好的透明漆出席会议就行,我是有点怕了你了……我总感觉每次关于你的这种大会议你都会出点事。”
听着tate的调侃,季霜嘿嘿笑了两声,“我这次绝对不出问题,那说好了啊!周二上午我过去,组长放心,绝对不让您丢脸!”
tate哼了一声,但语气里还是掩藏不住的笑意,“你别光说好听的话,你周二给我人漆两全地到会议室才算数。”
挂了电话,季霜浑身充满干劲,干脆连画都不画了,寸步不离地守在机器前盯着,时时刻刻记录漆性。
周六早上七点,季霜终于熬到了制漆的最后一道工序——收漆。
她先将要带去公司的用小罐分装一些出来,而后取来存放透明漆的塑料桶,将两个机器里的成品漆收集分装,再用塑料薄膜封住桶的顶端,端去温度适宜的存漆小库房存放。
看着存漆室里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小桶,季霜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疲倦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从周四的凌晨十二点开始到现在,将近整整五十五个小时,她几乎没怎么合眼。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
季霜没急着试漆,而是回到楼上洗了个澡,而后给谢子文拨了通电话。
从得知季霜要炼漆,谢子文就很自觉地没有再联系,此时季霜的电话他接的很快,刚一接通就说起季国峰的状况。
“……季叔没说什么,看着心态似乎挺平稳的,但就是什么都不说……”谢子文说着就叹息,“我问他他也不吭声,昨晚上出院回去,我还给他做了顿饭呢,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说话。”
季霜在电话这头沉默几秒,声音很轻地询问道:“那他身体呢?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谢子文说完又顿了片刻,旋即开始安慰季霜:“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不过看目前这个形式,你跟季叔先不见面不说话是最好的,等过段时间,或者干脆等你的项目做完了,有成绩了,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季霜不是很想承认,但也知道谢子文说的是对的。
季国峰和她的症结不外乎就是一个觉得漆艺没前途了,一个觉得没前途也要尽力一试;假如这次她的项目出了成绩,季国峰的话不攻自破。
所以季霜也是憋着一口气回来开始忙碌,想要做出个成绩让季国峰看到。
但与此同时,季霜也觉得委屈。
在过往的二十多年里,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她的父亲说过,无论她季霜成什么样子,有没有世人眼中所谓的成绩,优秀还是糟糕,她都是他心里最好的。
但如今似乎变了。
季霜无声地呼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护工你找了吗?你现在回家了吗?”
“找了,放心,那个护工是我姐介绍的,有保障的,我现在……在我自己的房子呢。”
闻言季霜无语凝噎,无数的愧疚涌上来,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子文在市区的房子是家里给付的付,这些年靠着他自己还房贷,虽说他自己也有在网上卖手绘稿接单,有经济来源,但到底有些朝不保夕。
季霜嗫嚅道:“对不起,这次为了我爸的事让你几天都没回家……芬姨生大气了吧?”
谢子文语气里满是轻松的笑意,“这多大点事啊?放心,我妈其实还挺支持我的,尤其她知道我是给你帮忙,她不知道多高兴。”
季霜有点茫然,“啊?为什么?”
“……没什么,她喜欢你嘛!不说这个了,你应该忙完了吧?赶紧去休息,一制漆就几天不睡觉,等你晚上休息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没等季霜拒绝,谢子文就自作主张给她安排好晚上的行程,然后挂了电话。
季霜怀着重重心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季国峰,就在自家的老房子里,季霜上前想跟季国峰说话,但对方像是看不到她,怎么都不理会。
她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
一睁眼,外面已经天黑,窗台的帘子被风轻轻吹拂着,带进潮湿的空气。
季霜睡得有点口干舌燥,一边起床喝水,一边接通了电话。
她根本没看来电人,但听筒里毫不意外地传进来谢子文的声音,叫她下楼给自己开门。
一杯凉水下肚,季霜清醒几分,惺忪着眼下楼去给谢子文开门了。
一开门,季霜怔愣在原地。
谢子文提着大兜小兜的外卖,一脸的傻笑——这倒是预料之中的。
然而他身旁站着的谢子琰,就让季霜有些分不清状况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谢子琰一面进门一面调侃,“睡得脸上都是印子啊小霜——去把头梳一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