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膝盖下垫了一个毯子,她正跪坐着。
“……家里的事情跟你们说完了,该说学校的事情了,学校……挺好的,就是发生了点误会,嗯……也不能算是误会吧,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跟傍大款也差不多,大款就是……”
姜岁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就是房间里的那个人,叫顾砚北,他是个挺薄情的人,嗯,不过我也不能这样说,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人家也的确没有理由说一定要对我好,是我对他有了些不太实际的幻想,可能是相处的时间稍微有点久了,就对他有了些期待,不过你们放心吧,我现在想通了,不会再对他抱有幻想了……”
“最后呢,就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情,还是在努力的兑现着,不知道毕业前能不能实现,但是我想只要我肯豁得出去,总可以实现的……”
顾砚北透过门缝静静的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直到慢慢的传来抽泣声。
姜岁哭唧唧的搂着两个骨灰盒,“姥姥、姥爷我想你们了。”
她在哭,又不敢哭的大声,怕吵醒顾砚北惹他不快,就抽着鼻子发出细碎的呜咽。
顾砚北不知听了多久,等她哭累了,也诉说累了,就擦了擦眼泪。
姜岁:“姥姥、姥爷很晚了,你们先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她跟两个早已经不在世的老人说晚安,本该是让人觉得惊悚的画面,顾砚北唇角却细微的勾了勾。
等姜岁悄摸摸爬到床上的时候,黑夜里顾砚北翻了身,侧眸打量着她的后脑勺。
她抱着被子,还有些抽泣。
顾砚北鬼使神差的把手朝她伸了过去,却感觉到姜岁的身体猛然一僵。
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吵醒你了吗?”
顾砚北唇瓣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人搂到了怀里当抱枕。
姜岁见他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浓重的夜色里,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姜岁真的困了,在这个小房子里有亲人陪在身边,她也睡得格外安心。
翌日清晨。
姜岁在楼下小孩儿放炮仗的声音里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下床,看到客厅内的顾砚北正在上香,她开心的笑起来,“你是这座城市里,第一个给他们上香的人,他们会保佑你的。”
顾砚北淡声问她:“你家里人没来上炷香?”
姜岁笑容僵了一下,她摇头,“他们觉得把去世人的骨灰放在家里不吉利,我才租了这个房子。”
二线城市的老小区,位置也不好,她跟房东讨价还价了很久,定下了一个月一千块的房租。
只是最开始需要押一付三,姜岁还是找秦桑借的钱。
顾砚北没再继续问下去。
姜岁洗漱完跟顾砚北说:“小区门口有个馄饨店很好吃,他家的小笼包也好吃,开了十几年的老店了,我每次过来都去吃早餐,你……要尝尝吗?”
顾砚北:"好。"
两人到店门口的时候,不大的小店已经坐满了人,门口还有不少排队要打包的老顾客。
姜岁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我们来的晚了一点,现在人多,要不然换一家?”
她知道顾砚北没什么耐心。
可他今天一反常态:“没事。”
姜岁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可能要等半个小时。”
顾砚北单手插在口袋里,“嗯。”
等了大概十分钟,姜岁回头跟他说:“要不然你先回家吧,等排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位大哥闻言回头,看到她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说出这么暖心的话,心里甭提多嫉妒了,在他家老婆慢悠悠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你看看人家多知道心疼自己男人。”
大姐假笑两声,揪住他的耳朵,“我也好好疼疼你。”
大哥连忙笑哈哈的躲开:“不用不用,我就喜欢你母老虎这股劲儿。”
排队的都是街坊四邻,见状纷纷打趣笑开了花。
这浓郁的市井气里,各个早餐店冒着热气腾腾,大冬天里男男女女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有直接穿着军大衣和花棉袄就出来买早餐的街坊四邻。
姜岁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生活还是美好的。
是高楼大厦,再多的富丽堂皇都满足不了。
就连排队,都显得不那么惹人烦躁。
顾砚北垂眸看着唇角带着放松笑意的姜岁,是在他身边时,从未有过的放松。
等排到两人,姜岁连忙拉顾砚北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