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话题就又绕到其他地方,只有坐在靠窗边的夏油杰仿佛局外人一般旁观这一切的发生。
他再度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围绕在同学们身边,伴随着他们的起哄声而一点一点地壮大,流言蜚语成为它的养料。
要动手么?夏油杰静静地观察它几秒,直到它飞离教室也没有动手。
等到放学的时候悠真兴冲冲地拽着夏油杰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去往小湖泊的方向,准确来说,是前往别墅的方向。
“做什么?”
夏油杰在明知故问。
悠真没好气地说:“谁让你刚才拆我的台,当然要陪我去看看那个大城市来的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嘛!不然我岂不是在隆太面前丢脸了?”
“你在他面前丢脸的次数还算少吗?”
“喂!”悠真气鼓鼓地,但眼睛一转,居然笑起来,“你难道不想看看她吗?”
这是什么语气……就像是把对方当做是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一样,这让夏油杰不悦地隐隐皱眉。
可悠真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嬉皮笑脸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别狡辩啦,我知道你肯定也很好奇!”
国小放学时间很早,他们顺着小路来到藏在树林里的别墅,就像是小偷一样悄悄躲在草丛里,冬日的太阳很早下班,夏油杰和悠真原本躲藏的那一块地方还有阳光照射,但很快就变成一片昏暗。
悠真被冻得鼻尖微微泛红,他搓搓手,朝夏油杰抱怨:“怎么还不出来啊……”
他们藏在别墅一旁的树丛里,悠真很没耐心地不停埋怨,到最后他终于耐心耗尽,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蹲麻的双腿,“她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
夏油杰很看不惯他这副表情,便说:“那就走吧。”
“哼,说不定是个丑八怪,所以才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的吧?”悠真先一步离开,夏油杰落在他身后,离开时他经过别墅的后花园。
鬼使神差般地,他下意识回过头,正好瞧见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正坐在秋千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地,秋千也随着轻轻晃起,柔顺的黑色长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暖融融的夕阳散落在女孩肩头。
对方也有所察觉地抬起头,向夏油杰递去一个单纯友好的眼神。
夏油杰僵立在原地,活像是被抓包的小偷,心虚得脸颊微微泛红。
而后他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
你列出的清单上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被送过来,你在别墅里体验了一把送货上门的快乐,拆包裹拆到手发酸,但一个人玩游戏总归是无聊的,你闷在游戏室里待了一整天,然后对游戏的兴趣就没那么高涨了。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找个人陪你打游戏,你和婆婆提起过这个,她有些为难,毕竟无论是养父还是禅院直哉都有提醒过她不能随意让其他人接近你,就连你即将转入的班级里的学生,他们也会事先将每个学生的家庭调查一遍。
看这架势,你还以为自己在拍什么谍战剧。
见你不开心,婆婆安慰道:“明天直哉少爷就会过来的,阿蝉到时候可以和他玩游戏呀。”
说实在的,在禅院直哉提出让你转学的要求后,你对他就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剧本要求,你甚至都不太想见他。
真的很讨厌小心眼又嫉妒心强的小孩子,你在心里无声地叹息,找了个借口溜到后花园,闷闷不乐地坐在秋千上,脚尖时不时蹬一脚地面。
有一两缕头发拂过脸颊,痒痒的,你抬手把发丝捋到耳后,眼角的余光里跃入一抹人影。
啊……是之前那个男孩,你的记性很好,只是一面也能认出对方。
他浑身僵硬,脸颊上浮现出绯红,手攥着衣角,明明很想逃跑,但还是硬生生地克制住跑走的冲动,留在原地。
“你叫什么名字?”你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栅栏。
“夏油杰。”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但因为紧张,声线有微不可察的颤抖,不过好在你没有发现,他又故作镇定地问你:“那你呢?”
难得在这里遇到除了婆婆以外的其他人,你态度友好,报出自己假名,“佐藤蝉,你可以叫我阿蝉,我可以叫你杰吗?”
“上次我见过你,就在窗边,当时你在和你的朋友说话,我没记错吧?”
性格意外的外向……夏油杰还以为你会是电影里的贵小姐那样含蓄内敛,他顿了顿,“嗯……”
“要进来坐坐吗?”话说到一半,你就觉得不妥,婆婆肯定会发觉的,到时候就又要给你的养父打小报告,短短几秒,你的大脑却是飞速运转,“或者,你能带我出去逛逛吗?”
你说话的时候很喜欢注视对方的眼睛,如果别人这么做可能会显得失礼,然而放在你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等夏油杰才开口,你就听见午睡起来的婆婆的脚步声,方才还笑容满面的你顿时唇角绷直,“下次吧,下次杰带我出去逛逛可以吗?啊,我还有最新款的游戏机,可以一起打游戏哦!”
可爱的女孩却被关在古老的别墅里,而路过的夏油杰对你来说就像是于落水者而言的浮木,至少夏油杰是这么想的。
或许夏油杰多多少少是有些救赎者的心理在作祟,毕竟从小家庭给他灌输的都是帮助弱小的思想,而他也无比自然地把你划入需要被保护的弱者的范围内。
而你更是完美符合人们对于童话公主的想象,那他呢?他会是骑士吗?
你看起来显然还行再和他说些什么,但迫不得已被打断,于是向他投来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是并不会让人觉得虚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