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大其词,言之凿凿,同样?的话不停重复,百姓们不会去辨别话中真伪,他们也没空去辨别?,于是人云亦云,真的就成了假的,假的就变成真的。
不过?短短三日,在?各方推波助澜下,在建康京的百姓口中,小神童就从?心怀天下悲悯众生的侠义之士变成了居心叵测好大喜功的奸佞小人。而兖州手握兵权,以功要挟,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风向瞬间就变了,变得所有人都触不及防,甚至连那些背后推手都懵了——谁干的?!
针对兖州,是为了兵权。小神童出自兖州,其天赋异禀让人津津乐道,无?论?本人意愿如何,她就是竖起来的一个靶子。用她来做文章,是针对兖州兵权的一条路子。
兖州在?席豫的经营下,可?以说是铁桶一个,各方势力想要在?里面安插人手甚至细作,鲜少有成功的,要不就是被边缘化根本接触不到兖州权力的核心,要不就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成行?——例如殒命邹山的柳氏郎君。
“兖州真是邪了门了。”
明?德宫詹事怀文耀约了人吃酒,在?酒楼里听到一群乌衣郎君在?口诛笔伐兖州小神童,当即就坐不住,扔下友人纵马往明?德宫赶,找到太子闻端将城中传言一说:“这么一来,咱们的安排基本上?全部?白费了。”
外头的百姓不知道,他们明?德宫可?是知道,兖州军在?邹山打下了一个木堡,徐州想摘桃还被蹶了回去。
卢乡侯之女在?攻山之时出力不少,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这会儿骂得厉害,之后打脸也打得更?厉害。
“这兖州真是够邪门的,总能化险为夷。咱们想了多少办法,总也动不了兖州。”怀文耀忍不住了牢骚。
闻端沉吟片刻,道:“你说,外头那些传闻会不会是席豫叫人传的。”
“席豫没必要做这种事啊。”怀文耀擦了一下额上?的汗,“臣以为,兖州送来请功奏牍是想要钓鱼,看谁按捺不住想要跳出来咬钩。可?如今这么一手,不像是席豫的做事风格。这水是搅浑了,可?也太浑了。”
“那就不是席豫,这的确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闻端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怀文耀擦了把汗,又擦了一把,才说:“这臣一时也看不出来。这建康京的百姓都蠢,一两句话就被人带着跑,前头他们多推崇兖州小神童,现在?就骂得有多狠,那话呀……臣都听不下去了。”
闻端垂眸沉思片刻,想叫人去试探一下三皇子,抬头就看怀文耀在?不停地擦汗,不禁皱起眉:“你很热吗?”
怀文耀擦汗的手一顿,赶忙起身向太子连连告罪:“臣自小就怕热,今儿个这天气也是邪了门了,这才过?了端阳没多久就这么热,好在?臣不爱傅粉,要不脸早就要被汗给冲得沟沟壑壑不能看了。”说着,还很羡慕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身旁的冰鉴。
“行?了,别?一天到晚‘邪门邪门’地说,不邪都被你说邪了。”闻端不悦斥道。
怀文耀再告罪,汗也不敢擦了。
闻端看向殿外,白花花的太阳炙烤着石板,天气确实异常炎热。
这个念头在?宫人摇动七轮扇将冰鉴里的丝丝凉气送来后就闪了过?去,叫了人进来吩咐去试探三皇子,以及柳家的人。
“柳家?”怀文耀惊愕不已,“殿下是怀疑柳家安排的?”
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河东柳死?了族中一个优秀子弟,肯定还被打乱了一些安排,却一直按兵不动,不像他们的风格。除非河东柳在?邹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一直不对族中子弟的死?难。
可?这可?能吗?
怀文耀自认,如果他是柳光庭,就算真在?邹山有见不得人的事,也得在?外面表现出对族中子弟的死?追究到底。士族之间的抗衡就是这样?,你弱他就强,你一直弱,连族中子弟都护不住,人心就散了。
“孤自有用意,让你们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多问。”闻端不喜同手底下人解释太多,将人打出去。
一个荆州,一个兖州,这两个宋国?的战略要地闻端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否则没有兵权,就算将来他登基了,也是和他的父皇一样?是个傀儡皇帝。他其实也想拿下同样?地处要地的襄州,只不过?襄州是席氏的大本营,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建康的动向兖州一直关注着,风向一变,席豫就收到了信。
他送去建康的奏牍有两份,一份是给骆乔请功的,一份是陈明?邹山木堡的。他打了个时间差,将两份奏牍先后送去,试探试探谁按捺不住跳出来咬钩。
哪里晓得,有人来了这么一手,引得各路牛鬼蛇神忍不住都出动,想查清楚究竟是谁这么不讲究。
席豫思忖片刻,传信叫送第二份奏牍的驿吏再在?广陵郡驿站多住两天,给那位神来之笔多几天功夫折腾。
然?后又差人去高平郡送信,告知骆衡、周访建康的动静,尤其是被建康百姓骂得很惨的骆乔,让他们好好安抚她,过?几日就给她正?名?了。
从?鲁郡到高平郡,快马加鞭不过?一日,收到席使君送来的信,周访忍不住就在?帐中大骂建康人不是个东西?。
“我们骆丫头是他们能随便骂的?要老子说,那些狗东西?都该丢到前线去,一天天吃得太饱了,除了说闲话还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