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替他把鞋穿好,“去年自己嚷嚷着要跟你师兄下山游历,如今让你去你又一副寻死觅活的,究竟要去还是不要去?”
“嗯?原来是这样!”梧樛恍然大悟,眉心的阴霾骤然消散,“那你们怎么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呢,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云渊从他床榻边拿过木梳替他梳,“如今你已是人仙了,在凡间基本上没有人能欺负你。你师兄虽走得比你慢一些,但他人情世故懂得比你多,你们一同去,你护着他安全,他护着你生活,为师放心。但不可一去不返,最多三个月就给我回来,知道了吗?”
梧樛眉眼含笑,乐滋滋的应道:“知道知道,我们最多三年就回。。。”
“梧然之。”
“在!”
云渊倏地松开即将束好的头,那柔顺飘逸的黑乍然散落在梧樛的后背、肩侧、胸前,满头青丝倾泻如墨,刹那间,像是浩荡长空里的那轮明月融在了他的脸颊上,闪烁着动人心魄的潋滟。
如淡月梨花,如阳春白雪。
惊鸿一瞥间,云渊又失了神。
因那梨花还融着一缕香,因那白雪还挂着一抹笑。
像是在勾他的魂,摄他的魄。
云渊喉间滑动,胸腔内沉寂的春水又开始潮动翻涌,他蓦然抬起一只手抚在梧樛的脸庞,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在往前倾,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朝梧樛贴近。
“师尊?。。。师尊?”
涛声起,潮浪退。
春水恢复沉寂。
“自己梳。”云渊将木梳塞到梧樛的手里,起身走到一旁继续收拾东西。
云渊像是一个暗藏歹心、试图窃走别人珍宝的伪君子,欲望让他忍不住迷离,可在靠近时他又被这突兀声猝然惊醒,于是他快收拾好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并且疾逃离珍宝所在的范围,生怕晚一秒,就会被人现他对那珍宝生有觊觎之心。
而珍宝的主人此刻有些懵: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师尊怎么就生气了?师尊方才抬起手,是思忖着要不要给我一巴掌吗?天啊!师尊竟然想打我!太恐怖了!
脑神经偏离得离谱的梧樛看着神色有些冷淡的云渊,乖巧道:“师尊,我错了,我三个月内一定回来,不迟一分一秒,你别生气好不好?”
“没生气。三个月,迟一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云渊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在他手上,“还有,下山期间,‘然之’切不可忘。”
梧樛扣着冠回应道:“记得,于天地,安然见之;于众生,等然容之;于自己,坦然明之。”
这是云渊许以梧樛表字之意。
于天地,安然见之。
天地广大,浩渺无穷,有山川湖海,区江南漠北,见日月星辰,抚春花秋月。不论何所现,都应保持敬畏之心去见,可以惊但不可异,可以喜但不可弃。
于众生,等然容之。
天地有芸芸众生,众生有各类生灵,生灵浮于红尘,自是有善有恶,有好有坏,有清有浊,但无论是何生灵都是众生之一,不可因一己偏见有所区别对待,当如同对待人一样,阔以胸襟,平等包容。
于自己,坦然明之。
浮尘万千,情欲千万,顺境逆境也好,好事坏事也罢,可赢可输、可喜可悲、可对可错,可以迷一时,但不可茫一世,要学会在蒙雾中持守住自己的本心,坦然面对自己的一切,最后做到清明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