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浮云卷霭,明月流光,梧樛踏着绵绵积雪往云舍走去。
云舍在梧樛所住的石洞后上方约百米处,是一座由柱子搭建的二层小楼,是云渊的居所。
十岁之前梧樛都住在这儿,自从十年前莫晚来了以后,云渊就在云舍不远处劈了两个石洞,让他们师兄弟二人各住一洞。
竹楼古朴雅致,屹立在这幽静山巅上,远离了尘世喧嚣的它笼着一层淡泊清宁,颇有世外桃源之风。
如今是凛凛冬日,云舍各处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雪意涔涔中,端的是一抹傲雪凌霜的风雅。
梧樛踏进云舍,云渊正在书案前着墨提笔。梧樛也不打扰他,自顾走到书案对面的罗汉床坐下,见上面摆着的棋局还未走完,他从一旁的棋奁里捻起一枚黑子往下走去。
“知道下雪了也不撑一把伞,就这样淋过来。”云渊放下手中的狼毫走到梧樛身侧,替他拂去肩头的残雪,“还说长大了,哪里长大了?”
梧樛笑眯眯的问道:“师尊,下午听师兄说,你有意明年让他下山游历一段时间是吗?”
云渊刚捻起一枚白子在棋盘上落下,闻言眉峰微微一扬,“你有话直说。”
“我也想去!”
“很想吗?”
“很想。”
“唔。。。我想想。。。”云渊不紧不慢的捻着一枚白子在棋盘上方微微摇晃,“这步棋我要落在哪儿。”
“哎呀师尊!”梧樛有些急了,“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我会跟紧师兄不会乱跑的。”
“很难相信。”云渊漠然道:“三年前为师相信你了,你倒好,差点替人家卖身数钱去了,下山游历不比在脚镇上,那一行怕是就十万八千里,到时候为师去哪儿寻你?怕是都不知道被倒卖几手了。”
梧樛闻言,身子倏地往前一挺,像是要打算理论些什么,但眼神一转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蓦然收回了身子,一把拉过云渊举棋不定的手,道:“不会的,师尊你陪我一起去就好了!”
“为师陪你去那还叫游历吗?那叫去玩。”云渊觉梧樛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冰凉,于是他反握住那冰凉的手在自己的掌腹轻轻揉搓,“手怎么这样凉?今夜在云舍睡,别回去了。”
“那游历的事怎么说?”梧樛还没忘记过来云舍的重点。
“为师考虑一下。”
“好!”
考虑就代表还是有希望的,梧樛欣欣然又捻起一枚黑子落下。
深夜,云舍外头鸦雀无声,只有凛凛风雪在来回肆虐。
二楼房间内,云渊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已经安然熟睡的梧樛,片刻后,他伸出手掌,掌中凝出一股浓炽至极的银色光芒,在黑暗里尤为刺目耀眼,下一秒,他将手掌覆于梧樛的心口处,将这股磅礴灵力送了进去。
霎时间,梧樛周身散出粼粼银光,与此同时还掀起了一股狂流之气泛至整个云舍,震得屋檐上的莹雪都碎落了下来。
若是梧樛清醒着,他一定会感觉到有一股舒爽炙暖、干净纯透的浑厚灵力在全身流窜。
很快,房间里恢复了黑暗,只有窗楹处透进了一丝溶溶月光,借着淡淡银辉,云渊轻轻抚摸了一下梧樛玉雪剔透的脸颊,朦胧中,他像是有些吃醉了,头越的往下低,脸庞离那个酣睡的人越来越近,近到咫尺之距时,他又像是如梦初醒,蓦然抽回了自己的手。
须臾后,一个身影像是在逃离一般快地从二楼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