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在那到底待了多久,他想追下去,但也是那时车子突然开走,他打电话给她,她没再接过,那一刻,他便清楚他和她之间,完了。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生活变得极其混乱,他甚至在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在苏一灿看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离开他,她或许会为自己错付的青春感到惋惜,或者悔恨,但她的日子会照样过,她还可以像个常人一样生活,总比知道他是个亲手杀死自己朋友的杀人犯要强。
尤靖的照片暴露后,等于将当年那件事撕开了一个口子,苏一灿不笨,也许总有一天她能联想到什么,继续待在她身边风险只会越来越大。
抱着这种想法,他没有再去找她,他的日子越来越沉沦,去的场合多了,生活圈子也越来越乱,与其说同流合污,他把这当作一种麻痹,麻痹内心对纯净美好的贪恋。
他本就该是这样的人,肮脏、恶毒、绝情,只是后来的他将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在生意场上演绎得淋漓尽致,所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酒醒后他总会忘记前一晚身边逢场作戏的女人,回想起来,只有苏一灿的眼和笑占据着他的思维。
为了忘掉她,他也做过一些尝试,可无形中,他会特别关注学游泳的女孩,他总能在她们身上看见她从前的影子,那是她最美好的样子,是被他亲手毁掉的样子。
那时他才知道,其实从看见她在水下一跃而起的那一刻,这个女孩就注定在他心里扎根,后来他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样子,牵扯了太多复杂的因素,复杂到连他也有些理不清了。
他不惜动用关系买下了清润雍华府的房子,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始终渴望苏一灿能重回泳坛,那是被他耽误的似锦之路,他有生之年只想再看一眼她在水中的样子,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从那件事中走出来。
只是到她离开他,他也没能看上一眼,以后怕是也不可能了。
晨曦的光一点点亮了起来,几个刑警毫无困意,案件调查进展得异常顺利,杜敬霆也算配合,几乎全盘托出,仅用了一个晚上便将沉淀了十几年的老案子整理清楚了。
曹鹏合上记录本,盖上笔盖,也许是带了些个人情感,临走时,朝杜敬霆问了句“后悔吗”
一夜过来,杜敬霆的下巴蓄了些胡茬,看上去有些疲惫,或者早已身心俱疲了,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没有任何言语。
从审讯室出来后,曹鹏将材料收档妥当,找了一圈,在大队外而找到了尤肃政,他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盯着太阳冉冉升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鹏几步走了过去,尤肃政听见脚步声,递了根烟给他,曹鹏不抽烟的,却也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当烟吸进肺里再吐出来的那一瞬,心底压着的浊气好似也一并吐了出来。
尤肃政斜睨着他,似笑非笑道“知道为什么干这行烟瘾这么大了吧”
曹鹏看着手指间燃烧的烟,好像有些体会到这东西的作用了。
他转过头看着尤队,半晌,尤肃政骂了他一句“看个毛,想问什么就问。”
“尤靖是你什么人”
尤肃政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掐灭了烟头,从身上摸出一个泛旧的黑色折叠钱包,在钱包的夹层里,他拿出了一张两寸的蓝底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竖着马尾辫,而庞恬静。
曹鹏接过照片,听见尤肃政对他说“广胜是我堂弟,当初来宁打拼,家里让我多关照他,我把他当亲弟,是我这个哥做得不到位。”
曹鹏震惊地看着那张照片,他总听尤队说,他有个小侄女,小时候可好玩了,他知道尤队没有小孩,他把他的侄女当亲女儿,可他从来不知道他口中的侄女就是尤靖。
曹鹏将照片还给尤肃政,问了句“高慧和尤广胜后来”
尤肃政的眸子有些灰暗,后来的几年里,高慧逢人就问在水下溺死是多痛苦仿佛为了验证这件事,她投湖自尽了,死在了那片石舀湖。
而之后的尤广胜终日酗酒度日,身体查出来肿瘤也不愿手术,硬是拖成了癌症晚期,最后的半年,在医院化疗放疗,瘦成皮包骨,再也认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他走前的一个星期,尤肃政去看望他,他瞪着枯槁的眼睛问他“小靖的案子你还在查吗”
尤肃政坐在病床边叹了声劝慰他“都过去这么久了,别想了。”
尤广胜忽然颤抖地握住他,对他说“你查查杜敬霆,查查他。”
他在离开人世前,将当年和高慧的罪行告诉了尤肃政,那时他才终于找到了最关键的犯罪动机,从而将整个犯罪链关联起来,锁定了杜敬霆。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他怨杜敬霆吗要说怨,他已经不知道怨的源头应该往哪追溯了,只是将他逮捕归案是他这一生的使命,为了那条鲜活而无辜的生命。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