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淅沥沥落下,鬼母的双臂又一次被那黑白二人的锁链给绑住了。
冰凉的雨水落下,无尽的冷意从四肢百骸传来,她无意识的在抖。
校场上立着一根通天的柱子,上面隐隐涌动着雷光,它名为碎魂柱,上面还有许多的陈旧血迹,这都是穷凶极恶之人的血。
“阿视,你杀害村民三万八千名,将其掩埋至鬼村池塘之下,”
郑河坐在台上,身后牌子上写了监察司三个字,仙力使得半分风雨也不曾落在他的脸上,“还杀害了自己的孩子……可认罪?”
阿视动了动唇,她没有眼睛,但她能感受到那根通天的柱子带给她的恐惧——
“我……”她喃喃,“我……”
她突然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这里所有的弟子没有一个她认识的。
……那两个孩子没有来。
是对她失望了吗?
“认不认罪?!”郑河又重声一问,像是在着急。
阿视动了动唇,“我……”
“为什么要提前?!”顾亭念的声音突然落下,身影出现在了台上,他不悦的看着郑河,声音攻势狠狠落下,掀飞台上一片东西,“不是说好的明天吗?”
那监察司的牌子也被吹得有点歪了。
“是啊,”萧云柯紧随其后,并开始阴阳怪气:“郑大人还真是出尔反尔呢,这样以后谁还听你的话呀。”
……这对师徒!
郑河蹙眉,没有外人在,张慕也没来,顿时不想装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什么关系?她都要死的!”
“多活一天就能多看一天的光景!”顾亭念咬牙道,“你凭什么提前她的刑罚?”
他都算好了,明天是个艳阳天。
如果凤妄能成功救她入轮回,那阿视就会出生在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我是监察长,”郑河危险的眯起眼睛,老脸上出现一丝阴毒,“我为什么不能提前?你真当元玄派是上司了吗?”
“谁许你这样对元玄派仙尊说话?”萧云柯蓦然重声说,语调冰冷霸道的斥责——
“普天之下的监察司仙法皆为元玄派所创,监察司内半数弟子都是元玄派出身……顾仙尊不是你的上司,那谁是你的上司?”
郑河眉头一皱,“这又关你什么……”
“根据仙族律法第三百六十四条,”萧云柯打断了他的话,“无礼无德无信者,不可居高位,众人有权向上提出异议并罢免……郑大人,你的信服力呢?”
顾亭念:“……”
你不是修魔吗为什么对仙族律法这么了解……
他心中腹诽,表面上却冷冷的说:“是啊,你的信服力呢?”
“监察长!”突然有弟子大步冲了进来,“外面、外面有好多老人……”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已经冲进来了——
这些人里有青年,但大多都是老年,有的腿脚不便拄着拐杖,有的被孙辈推在轮椅上带了进来。
“视母娘娘在哪里哇?”
“…处死?……为什么要处死阿视姑娘哇……我们不是都说了,不怪她把我们带进去吗?”
“而且也不是她带我们进去的呀,是我们自己要去的!”
“来迟了吗……哎哟,你个不争气的,让你推快点推快点!”
“哎哟……要是没有阿视,我哪能活到现在,见到我孙儿的出生哟……”
这场景已经让校场众人都惊呆了,外头守着的监察司弟子敢怒不敢言,还得仔细扶着人家老头老太太。
“……你们……”阿视茫然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
顾亭念也懵了,他看了一眼萧云柯,现他也一脸迷茫。
但本能使他们同时抬起了手,心有灵犀一般,一起为这些人施下了避雨术法。
“为什么要处死阿视?”人群里有个女人站了出来,正是刚才那卖红豆糕的妇人,她扶着个须皆白的老人,“我们没有怪她把人困在那里呀!”
——那老人已经很老了,像是已过百岁,眼珠都是浑浊的,满口的牙所剩无几了,她的鞋子上全是泥点子。
“……不……怪……”她很老了,说话不利索了,这样的老人一般很少出门,可现在她不仅雨天出门了,还急匆匆的,甚至开始比划,“不……”
“谁把他们放进来的?!”郑河蓦然呵斥,“带出去……嘶!”
顾亭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的话,把他踹下了那个位置。
那监察司的牌子被他的衣风一带,又正回去了。
“顾亭念!”郑河气疯了,“你别真以为有周青词在,我就不敢动你!”
“无礼无德无信者,不可居高位,”顾亭念冰冷的声音落下,“驱赶老人是为无德,出尔反尔是为无信,不尊上司是为无礼——郑河,你现在不是监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