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愿意接纳的,显然永远是杨铁心。
三大高手都怕伤她,出手刻意避开此处,使得还有一颗大树可供庇护。这颗大树有幸成为战场边缘唯一一颗独苗,却仍然时而被三位先天高手的出手劲风,给打得风中凌乱。
丘处机和追命不愿伤她,可以理解,李延宗居然愿意收手,可就令人意外了。鹿尘不得不承认,这人可恨归可恨,却仍保有大燕皇族的矜持。
而现在,这份矜持给了他接近战场的好机会。
三人激战正酣,没人发现鹿尘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大树之后,占据一个VIP席位。然后盘腿而坐,沉淀心海。
他肉眼凡胎,不识奥妙。一时之间,唯有用心海观察这三人的战斗,用潜意识来实时分析。
鹿尘看到了堪称壮丽的一战。
李延宗身在半空,以一敌二。他仍是那个大胡子的形象,身着盔甲,手中有一把金兵标配的腰刀,但那并非真的只是刀,有时也成了剑。
他能以刀使剑法,并且不会令旁人感到任何违和处。
他时而以刀斩人,时而以刀刺人,刀光似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一眨眼出了十五六招,每一招都有迥异的气质,显然来自于不同的武功,却又被他恰如其分融合在手中,成为了一套最适合于当下状况的全新武学。
而转瞬之间,这武学又破碎了,重组了,根据接下来的状况,他随时可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招数。
“不愧是还施水阁培养而成的人杰!”
鹿尘只看了不到半个呼吸,心中便升起叹为观止的想法。
他曾自诩“心海”可比王语嫣,现在发现连李延宗也远远不如,而王语嫣于武学典籍之上的知识,恐怕要更进一步。
纯以武学知识而言,若说慕容复是小王语嫣,他连小慕容复亦算不上。
十五六招说来很多,待落到实处,却凝成电光火石的一击,如此左斩右劈,铮铮作响,火花四溅,李延宗逼退了追命的腿与丘处机的剑,两人似被抛飞的弹子,左右分离。
李延宗自己也被巨力打得后撤滑翔,直至撞上一根大树,以双脚刹住去势。
身上所携力道之大,直将那树木踩得弯折下去,一时嘎嘎作响,恰如一把拉满了的大弓,而李延宗是弓上的箭矢。
倏然一声,树木触底反弹,李延宗再借势借力,抢先一步,飞至孤身一人的丘处机身前。以他武学上的造诣,碰上一个人的刀或剑,便知道这人是强是弱。
而无论丘处机如何不愿承认,他无疑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环,是李延宗眼中的软柿子。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丘处机刚刚大发神威,割了鳌拜的头,现在却又被李延宗的刀瞄准了脖子。
鹿尘心中一紧,但自己也知道这属于关心则乱。实际上,当他纯粹以武学角度看待,也知道师父绝不会如此不济事。
丘处机并未辜负自己弟子的信任,他身在半空,面对强袭,胡子飞了起来。然后,曾在赵王府以一己之力力敌六大高手的剑光也飞了起来。
剑光形成剑芒,剑芒凝成剑罡,剑罡再挥洒剑气。半空中一道道纵横交错闪烁明灭的白光,迎上李延宗的刀光。
刀剑须臾之间砰砰碰撞,发出一声声锐响。
两道人影也交缠成一团,成了刀光剑罡的圆球,一路滑翔下来。他们动作太快,三两个呼吸已过二三十招,在半空中形成连串响动,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而挥洒的剑气刀气,则在半空中发出撕裂气流的嗤嗤声,成为刀剑碰撞时的好听伴奏。
乍看之下,似乎已分不清了你我。
鹿尘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既清楚丘处机如何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也明白李延宗如何游刃有余、冷静自持。
他们这样打下去,丘处机越打越是气急,脸白,眼晕。
他的头冠被刺破,头发落下,衣服被割裂,剑上处处都是豁口。
一个气宇不凡的道士,在李延宗刀下,逐渐变得狼狈不堪。
显而易见,丘处机的确不是李延宗可以轻松收拾的对手,但否定之处仅在于“轻松”二字。
要说李延宗收拾不了他,也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在某个时刻之后,老道士动作渐缓,招式无力,宛若拖泥带水,这是力竭的现象。
();() 先天真气号称一口气足、源源不断,却不是真的永动机,只是再生速度奇快。偏偏丘处机将先天罡气不要钱似离体凝聚,以至于先天真气也恢复不及,及至力有未逮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