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恪心疼得一塌糊涂。
有凌乱潦草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沈恪恍然抬头,就见林简站在门口的位置上,目光混乱地看着他。
应该是很久等不到他拿浴袍回去,所以他又穿回了刚才那身衣服,但醉得太厉害,以至于那件白衬衫一半的衣领还窝在颈间,扣子也胡乱的系错了位置。
“你……”林简头重脚轻,眸光混沌又不清明,但看见沈恪手里那叠登机牌时,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朝他冲了过来,路过床边时,被床围狠狠磕到了腿。
“小心。”沈恪动作迅速地起身,伸手接住
了脚步踉跄的人。
“你怎么……”林简被他抓着胳膊,目光却死死粘在他另一只手中的“物证”上,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我、我不是……”
“林简……慢慢说。”印象中,林简鲜少有这样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沈恪将人扶着站稳,一只手从上至下很轻地抚过他僵硬的脊背,一遍遍,一下下,犹如小时候哄他那样。
“我不是要……”林简本就醉着不清醒,此时声音更颤得厉害,“我不是要回来……不是要去、去找你……”
“不是要……要你为难……”
“我知道。”沈恪手上没停,平复着掌心下这副几近失控的灵魂,“我知道林简,不要着急,先过来坐好。”
他扶着林简走到床边,慢慢坐下去,感受到林简的肩膀依旧在轻轻发抖,艰难无声地闭了一下眼睛。
沈恪,你都做了什么?
许久过后,林简终于冷静了一些,一双醉后迷蒙的双眼却始终盯着沈恪手里的东西。
半晌,他嗓音嘶哑地开口,说:“……你还我吧。”
沈恪晦涩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却没动。
“还我吧……”林简又低喃了一遍,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东西,“……求你了。”
沈恪像是被这句话烫到,几乎在一瞬间放开了手,让他把那叠登机牌拿了回去。
常年握笔画图,林简右手食指尖上有很浅的一层薄茧,此时摩挲在那一张张硬纸片上,力道都放得极轻,显得格外珍惜。
“我不是要……要让你看到,也没想……让你知道这些事。”醉酒加上往日行径被揭开于天光,林简意识更加混乱,人也显得有几分无措,几乎口不择言,“所以,你当做没见过,行不行?”
“林简。”沈恪的左手始终覆在他清瘦的脊背上,却比他冷静很多,“但是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能不能……”林简吐字艰难,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能不能什么?”沈恪轻声问。
“……能不能装作不知道?”
这完全是醉后最直接也最真实的反应,与其事情已然如此,若是沈恪洞察了他这份长久的、从未消弭过的心思后,依旧像五年前那样为难又怅然,那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呢?
哪怕还像几个小时那样,当他是家人对待,行不行呢?
林简心怀幻想,却不敢深究。
“可是我已经看见了。”
无论什么时候,沈恪永远清醒而理智,哪怕眼下这样,在林简看来已经算得上混乱甚至难堪的情形,但沈恪始终沉着镇定,处之晏然。
“林简。”沈恪尽量将声音放轻,用安抚的语气说,“今天你喝酒了状态不好,时间太晚时机也不对,所以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
林简先是静了几秒,而后很快地摇了一下头:“不好。”
沈恪别无他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想……”林简惶然抬头,眸光中浸着血丝和痛色,他看着沈恪,声线喑哑地哀然开口,“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
就放任我,默许我,哪怕是……纵容我一次,行不行?
就当做不知道,没看见,今晚的事没有发生,行不行?
“……因为我没有办法。”林简眼底一片血色,口吻那么轻,求得却那么重,借着此刻混乱汹涌的酒意,说着曾经无论如何都不敢开口说的话——
“……喜欢你这件事,我是真的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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