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水去看了下席老爷子,帮老爷子收拾了下屋子,这才打算去潘家园那边的铺子转转。
他去年在那边拿下一个门面,自己开了家古董店,平日里让山虎在那边看摊子,自己隔三差五地过去。
这才走到潘家园附近,就瞧见自己摊子最近雇的一个小伙孙连福满脸急色的跑过来。
顾金水忙走过去,“连福,出什么事了?”
孙连福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一会儿,才道:“店里店里有人来找事,要退钱,说咱们卖假货。”
“假货,什么人啊?”顾金水叫孙连福起来,一路走一路问,潘家园这几年发展的越发快,外国人港侨台胞都知道这地方古董便宜又好,因此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这事也越来越多。
顾金水的金石轩开门快一年了,口碑一向很好,也不想被人砸了牌子。
孙连福道:“这人您也认识,前天来买了一个黄地粉彩花果纹瓶子,还跟咱砍价,最后两百买了的那个。”
他这么一说,顾金水想起来了。
他记得这么一件,骂道:“那可是开门货,什么假不假,别是来碰瓷的吧。”
“这不好说,虎哥拿捏不准,所以让我赶紧来请您。”孙连福很是谨慎。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金石轩了。
金石轩坐落的地方是在潘家园里面,面阔三间,黄梨木匾额,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但今儿个门口却是人头攒攒,外面一圈抱着手看热闹的。
“让让,都让让。”
孙连福边喊边让众人让出一条路来。
顾金水抖了抖身上的夹克外套,大步流星往里面走,他才刚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男人喊道:“这怎么不能退?百货商店都能退,你们店还比百货商店大吗?”
山虎显然有些焦头烂额。
顾金水直接走过去,“山虎,怎么回事?”
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来闹事的三个人,那三人都是学生打扮,衣服上还有北大的校徽。
“哥,你来的正好……”瞧见顾金水来了,山虎真是松了口气,他们做买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愣头青。
“你就是老板,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退钱!”
说话那学生身形干瘦,面容有些青嫩,手里捧着那黄地粉彩花果纹瓶就要往顾金水手里塞。
顾金水接住瓶子,只这么一拿他就知道对面这几个怕是刚入古玩这行,要不然不能够不知道玩瓷器的规矩。
这瓷器易碎,买卖双方怕担责任,但凡交易都得是一个把东西放下了,另一
个才能上手。
这二五眼这么把瓶子塞过来,这要是碎了,责任是谁的。
宋建设也瞧出来这群人是新手了,难得见顾金水碰到这种事,便在旁边敲缸沿:“顾金水,人这挣钱不容易,你要是卖了假货,就把钱还人家吧。”
那二五眼立刻跟得了圣旨一样,跟顾金水道:“是啊,老板,您看您挣不少钱,我们那两百块您哪里还放眼里,东西我还给您,钱您退我们就行。”
“你是不是最近才买古玩的?”
顾金水没恼,而是把花瓶放桌上,撑着桌子看那人,“你往我们墙上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那二五眼往墙上一看,脸上神色就有些尴尬,“东西出门,概不退换。”
“这就是了,咱们这边卖古玩的,哪个有退钱的说法?”顾金水道:“你买了我们家东西也两天了吧,要是你给我整个掉包,狸猫换太子,用假货换了我们家的货,我上哪里说理去。”
顾金水很会做人,周围老板跟他交情也不错。
这会子都帮忙说话了。
“谁说不是这个理,别说现在,就是往前几十年,也没个买了古玩还能退货的说法啊。”
“现在咱们这行外行人是真多,这规矩都不弄清楚,就来闹事。”
那三个学生脸皮薄,本来也是因为在学校里被学长一拱火,加上想着这二百块不算小钱,这才豁出来跑来想要回钱。
这会子被大家这么一说,脸上就挂不住了。
其中一个脸皮薄的,扯了扯那二五眼的袖子,道:“钱广文,要不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宋建设哪里能让这些人走。
顾金水这金石轩开在这地方,抢了他们店不少生意,今儿个好不容易碰到个能让顾金水倒霉的机会,要是就这么放过了,他就不是宋建设了。
他忙道:“这可二百呢,你们就走了,你们愿意吃这闷头亏吗?”
那钱广文听见这话,脸上肌肉绷紧,脚步也不愿意动了。
“钱广文,胡晓,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一把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钱广文他们回头一看,既高兴又忐忑,“白教授,您怎么来了。”
被唤作白教授的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戴着眼镜,他身上那种气息就很儒雅,任凭谁一看都知道这是个读书人。
钱广文一群人见他过来,那就跟鸡崽子见到母鸡似的,一下有了主心骨,“白教授,您可得帮帮我们,这东西分明是假货,他却不肯退。”
“小钱,别胡说八道。”
白教授对钱广文呵斥了一句,眼神严肃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