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生的太过突然,出乔姿蓉的谋算,在短暂的时间内,她无法想这件事情是如何生的,但她猛然间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从她出宫回娘家开始,一切过于顺利了。先是去阳春阁找到了雪儿的身份线索,然后是那只簪,再然后是乔子楚找到了雪儿,这一切的一切,好似有人故意为之。雪儿与太后的这场见面,明面上是她推波助澜,可在看不见的背后,又是谁呢?
乔姿蓉被高言许带着离开了原本是她住的小院,她看见被鲜血染红的斗篷,下面裹着的便是雪儿,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她有些害怕,整个人在抖。
“冷?”高言许问她。
她懵了,没有回答。
高言许抖开了斗篷,将她裹在里面。
“还是怕了?”高言许又问。
“太后!”她忽然醒悟,“陛下去看看太后吧。”
“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母后睡得沉,不便打扰。”
“可是……”她欲言又止。
“蓉嫔,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高言许低头看她,她脚下一个不留神,踩了高言许一脚,高言许将她提起来。
“嫔妾……”她咬了咬嘴唇,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多少。
“每个人都有很多秘密不想被人知道,有的人能守住秘密,有的人为了守住秘密付出了许多代价,而有的人守不住秘密,也会付出许多代价。若是蓉嫔,你会如何选择?”
高言许话中有话,她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因为前世他的示爱,所以这一世,她对高言许有许多不该有的期待,总以为他应该偏爱自己,总以为他会对自己多一些容忍。可是现在仔细想想,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前世,她从不曾接受过他的心意,而这刚刚萌生的心意也不足以支撑他们之间的情感。今生,他们更是形同陌路,甚至没有前世那些羁绊。
此生的她,于他而言都是崭新的,与她却因为前尘往事,产生了情感上的偏差。
她耍的小聪明,高言许没有明说,不过是因为她背后的家族强大,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乔姿蓉此刻终于想明白了,她转身屈膝跪下,高言许并不意外,也没有伸手扶她。
“陛下!嫔妾和嫔妾一家,都对陛下忠心耿耿。嫔妾从始至终,只想一家平安。”
“既然蓉嫔想明白了,便告诉朕,今日到底生了什么吧。”高言许道。
“嫔妾得了一支簪子,送了十公主,恰好被太后瞧见了,因为簪子是夜市里淘的东西,或许是引起了太后的某些回忆,太后那日昭嫔妾过去询问簪子的情况。嫔妾以为太后喜欢,便找到了这做簪子的人,为太后定做簪子。今日晚膳后,嫔妾引荐二人见面,后面的事情,嫔妾一概不知。”她挑着重要的说了,没有半句谎言,所以不算骗人,也看不出她心虚来。
高言许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扶她起来,乔姿蓉腿软,险些一头撞在高言许的身上。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八王爷在她家后院酒醉,到处找十公主,后来她家便丢了东西,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你想到了什么?”高言许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乔姿蓉神色有些慌乱,问道:“八王爷呢?”
“临近年关,他自然在宫里。你既然提到了老八,肯定是见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十公主大婚那日,嫔妾见八王爷喝醉了,一直拿着一只手镯,在念叨着娘亲。嫔妾想,他会不会想太后了,所以跟着陛下一起来了。”她胡言乱语了一番,自己也知道这话听着可笑,前言不搭后语,但她本来的目的,也就是让高言许联想起高天琪罢了。转移一下高言许的注意力。
果然提到高天琪,高言许便深沉了许多,对她道:“魏冲会再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你好好睡一觉吧。”
高言许唤来了魏冲,魏冲提着灯笼,引乔姿蓉去了其他小院。这间禅房比她原来的要精致许多,床铺也都是温的,并且用熏香熏过。她洗漱一番,倒头便睡。朦胧中感觉有人掀开被子,带着一股凉气进来,她扯了下被子,把自己裹住,那人又来抢被子,她抬起一脚,狠狠地踹过去。然后再没人来抢被子了,她便睡得沉沉的。
第二日中午醒来,蝉蜕寺已经恢复如常,仿佛昨夜什么也没生过一样。
她看了看这间禅房内的陈设,架子上挂着一件龙袍,她陡然睁大了双眼,这房间是高言许的?她伸手又摸了摸这被褥,跟高言许的长明宫里用的材料一样,上面的图案刺绣手法都如出一辙。
她沉默片刻,就当不知道吧。
她匆忙洗漱,穿上斗篷出门。
寺内车马已经准备妥当,各宫女眷都已上车,隔着远远的人群,乔子楚冲她摇了摇头。乔姿蓉来时是跟太后一辆马车,一路服侍太后,回去的时候,那辆马车却没了她的位置。她觉得有些蹊跷,但人多眼杂,无法靠近太后的马车,便只能另外找辆车。
皇后没来,她在宫里就没什么朋友了。按照她的位份,应该与笑嫔她们同乘一辆马车,但一妃两嫔实在没给她留位置,只得作罢。她有点后悔自己起来晚了,这会儿没地方坐了。
她徘徊了一会儿,司徒怜雀推开了马车的车窗,递了个眼神过来。乔姿蓉松一口气,提起裙摆,准备上车。魏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她一只脚都踩到马凳的时候,忽然道:“蓉嫔娘娘,皇上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