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人虽然不懂文化,但是很自尊自爱,却不想占人家的便宜,看人家的脸色生活。
平时看周老太太的脸色,是她这个人比较孝顺,在这个时代只有顺才是孝。
但是对于二夫人,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只能是忍辱负重,她此时就希望周子航身体快点康复,好尽快的离开这里。
二夫人着实会演戏,只是第一天备足了奢侈的饭菜款待周子航一家人,这一天,也扮演好了孝顺媳妇的模样,从第二天开始她就不理睬他们了,表现出繁忙的样子。
每一天,二夫人都早出晚归,和贵夫人们出去吃喝玩乐,完全不在家。
周子航一家人就在西面的厢房里,周子航的母亲悉心照料着周子航,周子航的病情终于一天比一天缓解。
被二夫人冷落的周老太太也住在西厢房,她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郁闷的一天天不想说话。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周子航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好了。
周子航的母亲来到周子航的房间,周子航还躺在床上睡觉,大夫人心中不禁有一丝焦急,想着平时努力上进的儿子,现在却有些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周子航被脚步声吵醒,仰面躺在床榻上,看着棚呆。
这个房间当中放着一张圆形的桌子,看不出那是什么木料,不过光泽很好,显然是上等的货色。
在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白瓷茶杯和一个茶壶,上面的花纹依稀是牡丹花的模样,在桌子旁还有几个方凳,质地很好,也泛着光泽。
周子航的母亲坐在方凳上,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浅酌一口,温和的说道:“子航,我现在手上还有个玉镯子,头上还有个簪子,不如你拿当铺去当了,换些钱,咱们雇辆马车回周家庄吧,那里有老宅子,咱们回自己家总会舒坦些。”
周子航缓了一缓,说道:“那怎么行?现在京城以外都很乱,我不想回到周家庄了,你没看见那些难民,他们四处奔波流走,随时都会被饿死,或者是被西凉的人杀死,我们在京城还是安全些的,京城有皇宫侍卫,守备森严,怎么也比京城外强。”
大夫人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来,头上的簪子也拔了下来,放在圆桌上。
“你把这个镯子和簪子拿当铺当了吧?镯子和簪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也能当一些钱,咱们租个房子住吧,也不能一直住在你二婶家呀。”
周子航犹豫了一下,“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我们先租房子,以后再想着如何赚钱的事,娘,等我赚钱了,一定给你买更好的手镯,更好的簪子。”
大夫人温和的说:“我儿子从小就勤勉上进,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的,娘相信你。”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周大老爷开门走了进来,他浑身脏兮兮的,身上布满了灰尘。
大夫人站起身,用手帕拍打他身上的灰,“你干什么去了?浑身弄这么脏!”
原来,大老爷在街上找了一份扛麻袋的活,大老爷从来没干过体力活,这次忽然干体力活,就有些感到体力不支,连说话声音都有些低沉,嗓子有些沙哑。
“我在街上找了一份干苦力的活,在一个粮铺里扛麻袋,一家人总不能一直寄居在别人家呀?我想着挣点钱就搬出去。”
大夫人心疼的说:“哎呀,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扛什么麻袋呀,我这有一个簪子和镯子,我让周子航去当铺当了,咱们出去租房子住。”
大老爷坐在方凳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把一杯茶一饮而尽。
“就算是租房子了,咱们一大家人不也得吃饭,不也得需要花钱吗?我扛麻袋,也是能挣点银子的。”
周子航也特别心疼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已经年过六旬了,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却为了养家糊口,又去扛麻袋,周子航的心中一酸。
“爹,你年纪大了,就别出去逞强了,我出去看看有什么活,我出去挣点银子。”
父亲大概是干活太累了,喝一杯茶还没解渴,又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唉,现在战乱,咱们能够好好活着,就是已经很好了,干活是累点儿,但还是可以坚持住的,以后战争平息了,咱们还回柳家庄。”
周子航一听到柳家庄,瞬间想起了桃花,他不知道桃花和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在临走时,明明答应桃花,自己在京城安顿好了,就去接她和爷爷,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落魄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也不能去接桃花呀,他心中有十分的愧疚。
周子航终于同意母亲的办法,他拿着母亲的玉镯子和簪子一溜烟儿就走了。
他来到街上,找了一家当铺,就把这个簪子和玉镯当了,虽然钱不是很多,但足可以在京城租一间房子,一想到可以离开二夫人家,周子航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离开当铺,他把这些银子用一个布包裹好,塞进怀里,要在以前,这些银子他根本看不上眼,可是现在,他却指望着这点银子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呢!
他走在街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流络绎不绝,他不禁有些茫然,这么大的京城,竟然没有自己落脚的地方,他见一个酒馆门开着,他便走了进去。
酒馆的生意也很惨淡,几张木头桌子都空放着,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周子航走进酒馆,店小二忙热情的迎过来,“客官,我们小店虽然不大,但是各色菜肴应有尽有,各种美酒也都齐全,客官,你想吃点什么呢?”
“给我来一壶酒!”
小二热情的问道:“那你吃点什么菜呢?”
“不要菜!要一壶酒就好了!”
周子航从前滴酒不沾,但是这次他压力太大了,他只想借着酒能够缓解一下自己的烦闷的心情。
他心中特别烦闷,一个人喝酒是最孤独的,一想到家里遭受了这么大的劫难,一壶酒下肚,他就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