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哑然,半天,她惨然一笑,“好,好,我的儿子长大了,都会要挟为娘了。”
慕景奕低着头,不说话。
慕夫人恍然一笑,“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大点。”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声音有点沙哑,“你父亲说让你习武,但我舍不得。
习武多辛苦啊,可是我拗不过你的父亲,而你也特别喜欢习武,为娘妥协了。
哪里知道,习武的后果就是你长大后,为娘想见你一面都难,只能在这诺大的院子里,日日为你提心吊胆。
每次打了胜仗,别人都高兴,只有我挂念着你有没有受伤,身上又增添了新的伤口没有。
我终日盼望着你回来,可是回来了又怎样?不到一个月,你便说你又要去戍边,你是拿刀在往娘的心上扎啊!”慕夫人擦了擦眼角。
慕景奕微微有些动容,“母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戍边多年,生性孤僻,若是娶了哪家的大家闺秀,她定然不满孩儿的习性。
而常四姑娘从小被常家丢弃在庄子里长大,她性格坚韧,不拘小节,孩儿觉得娶她为妻,更安心一些。”
慕夫人道:“可是她。。。。。。”
“裴氏虽是她嫡母,却没有一日养育过她,那常五姑娘也是处处给她难堪。
更何况。。。。。。”慕景奕顿了顿,“常四姑娘的阿娘死的蹊跷,你让她如何对常家人亲近得起来。”
“若真如此,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常家的家风确实不敢恭维,为娘给你说一个家世清白家教甚好的女子,这不是更好。”慕夫人脸色缓和了些。
“母亲,你难道忘记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真的相信他是以身殉国?”
慕景奕语气沉重,“以五千将士敌三万敌人,苦战六天七夜,援军却迟迟未到,母亲当真相信援军是真的迷了路?”
慕夫人:“。。。。。。”
“父亲死后,候府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满朝文武谁是敌谁是友,又如何能分得清?
若是有朝一日,我遇上和父亲一样的变故,试问母亲,一个家教甚好的大家闺秀能帮助候府度过难关还是长在乡下,有勇有谋的常四姑娘更能带领候府度过劫难?”
慕夫人哑然。她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独独缺少勇气。
老侯爷去世时,她刚听到消息便悲伤得只想跟着侯爷而去,其余的一干事物,什么也顾不上。
那时候,景奕虽小,却将所有的担子挑在了身上。若不是他,长平侯府岂能还有今日的荣耀。
“母亲,你只看到这临都城里的歌舞升平,可有知晓在边境已有很多流民已经因为没有粮食落草为寇?
这临都这么多人,众人只知道锦绣成堆,奢华无度,有谁想过如果蕲国百姓全部都去生产锦绣,一旦国家动乱,这些人该吃什么?”
慕夫人生活在富庶安稳的临都,虽然自己的丈夫战死沙场,但至始至终,她连临都都没有出过,怎么能知道战场的残酷。
“难道,常四姑娘知道?”慕夫人问。
“四姑娘在青州的时候,便开始囤积粮食,她的敏锐,不在孩儿之下。”慕景奕唇角微扬,“母亲,孩儿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
慕夫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