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望了一眼天上淡淡凉凉的太阳,此时天色还早,往日这位少主不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是不会起床的。
啊,备车!我要出门!
可是少主,锦绣堂已经打过招呼了,看时间他们也快到了。
阿九一脸无奈。
阿素!锦绣堂若是来人了,你叫萧夫人来接待他们,那些女人的玩意儿我也不懂。走了走了!
裴绾上了马车,车厢内很宽敞,陈设称得上华丽。那傅家大少爷还挺会享受的!
辚辚的马车摇摇地出了平阳坞那道高大的牌坊,一路往东大街驶去。裴绾坐在车厢内,倚靠在嵌着华贵锦缎的车壁上,柔软的坐榻足可供两人平卧。他坐在窗边,淡绿色轻纱窗帘用一支小银钩轻轻绾起,轻而柔软的天光,散漫地漏了进来,落了他一脸。他看见街上的人们在听到清脆的紫金铃声后纷纷避让,站在路边遥望那辆高大华贵的马车,指着远去的车马接头接耳!
平阳坞的流云少主要娶靖北侯府的大小姐了。
可惜了,那傅家少主虽生得一副好皮囊,腹内却是草莽。
以后这傅大少爷可有苦头吃了,方侯爷那位大小姐可不是吃素的,可彪悍着呢!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
裴绾耳力极好,即便大街上喧嚣嘈杂,他依然将众人的议论一句不落地尽收耳中。
他冷笑着,那张好看的脸上流溢着淡淡清光,剑眉星目,朱唇皓齿,却满脸不屑!靖北侯府方家好歹是个大户人家,怎么会将爱女嫁于一个纨绔子弟呢?
少主,您和方小姐好事将近,咱这不请自来,实在于礼不合啊!
阿九紧握缰绳,马儿得得得地往前徐行。
裴绾不搭理他,半掀着帘子,望车外繁华景致。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了约一刻钟,便在一幢修饰华丽的楼门前停了下来,敕建靖北侯府六个大字赫然在目。
少爷,方府到了。
裴绾掀开半张帘子,探了头出去。
少主,我的小祖宗啊,咱们这样冒然造访,实在于礼不合!新娘子进门之前,你们是不能见面的!况且,按礼节咱们也得先递上名帖,侯爷若愿意接见咱才……
阿九急得要跳脚,这位少主平时虽放浪形骸,但于大事上,他还是能拿捏住分寸,不至于乱来。
他不想娶那位大小姐,明眼人一瞧便知。却又来这里做什么?他该不会想亲自找那位小姐退婚吧?
那就……不见了。我改变主意了。打道回府。走,掉头!
裴绾看着那高门府第,心中突然便有了主意!
马车疾驰而去。
回到流云阁,众人见到他都满脸堆笑,一个个笑得怪异无比,人人都说恭喜少主贺喜少主。对他而言,喜从何来?裴绾满心哀怨地看着众家丁将那巨大的用金粉写着囍字的红色灯笼高高挂起来,看着那些大红的箱笼,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阿九站在窗前看着他那少主浓眉紧锁地站在那硕大的蕉叶下,巨大的阴影落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他的脸流散出青青白白的诡谲的光芒。
傅影深一袭紫衣快快乐乐地狂奔而来,满脸堆笑地跑到他身前,小少爷如平一般亲热无比地拉扯着大哥宽大的衣袖哥哥哥地乱叫时,裴绾脸白如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顷刻之间,如一只破碎的米袋,一声不吭地倒在芭蕉树下。
那小孩满头满脸满身的鲜血,愣在那里,红的血,紫的衣,绿的蕉叶,加上轻暖的和风,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不怕只怕他大哥且有着平阳坞小恶魔之称的傅影深,也吓得半死不活!良久,那孩子才惊声尖叫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