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黑暗比之前很多次都长,许久之后陶语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这一次她学聪明了,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空荡得连地面都没有时,她下意识的抱住身下木头,这才看清自己跟上次一样,出现在了寺庙里的房梁上。
如果不是她反应的快,估计这次也跟之前一样,直接摔下去了。陶语心有余悸的往下看,看到下面空无一人后松了口气,正思考怎么下去时,两个老人家便进来了,她只好继续待在梁上。
她歪着头往下看,只见两个老婆婆上了香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其中的婆婆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城主。”
城主两个人让陶语眉头一挑,忍不住听得更认真了些。
老婆婆旁边的老夫子听了,也跟着叹气“如今城主不喜欢见人,城主府的管家来了几次都没能见到他,更况你一个糟老婆子。”
“我一个老婆子怎么了,咱家孙女品貌一绝,如果介绍给城主,他定然是喜欢的,说不定就娶了做填房了”老婆婆不服气道。
陶语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岳临泽会如说她的消失。应该是消失没错吧,她通过脑电波进入精神世界的,也只是一段精神体,当时被一枪打死后,尸体也不会存留很久,恐怕很快就消失了。
城主夫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城主大人是怎么处理的,是直接立个衣冠冢,还是用了旁的借口
房梁下的两个人又开始说话,陶语忙把散的思维收回来,认真听着下面的话
“你怎么就这么不死心呢咱们孙女既然那么好,那找个什么样的良婿找不到,必一定要找城主你又不知道城主如今什么状况。”老夫子一听就急了。
老婆婆瞪他一眼“你嚷嚷什么,你以为世上的男人,都能像城主大人那般好媳妇儿跑了快四年了,也没见他再娶,说明他是个懂事又善良的,只是遇人不淑,偏偏碰上个行为不端的。”
陶语挑眉,倒没想到岳临泽会给出这么个理由,合着自己被一枪爆头就算了,还落下个水性杨花的名声这孩子够
毒的啊
“嘘”老夫子突然严厉道,“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像什么样子城主大人最是厌恶旁人说他家里的闲话。”
老婆婆撇撇漏风的嘴,声音还是放小了些“那女人都走了,哪还算得上家室,这无还城的人有多讨厌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定要给她一拐杖”
老婆婆拿着拐杖划拉一下,陶语不由自主缩缩脖子。没想到岳临泽竟然把百姓对她的仇恨感调动得这么高,看来她这次要小心点了,一个老太太都这么激愤,如果遇见什么拥护城主的年轻人,岂不是要撕了她
“总之啊,这事你别管,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城主,好好给他跟咱孙女说和说和。”老婆婆撑着拐杖站了起来,颤巍巍朝外面走去。
老夫子见她执拗如此,气得哼了一声,追在后面劝“城主如今是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他如今已经有了念念小姐,哪有什么心思再婚娶”
“念念小姐又如,我就不信她会排斥城主大人再娶一个”老夫人不满道。
老夫子越听越气,索性也不去劝她了,哼呀嗨的跟着她往外走,庙宇里又只剩下陶语一个人。
她抱着房梁愣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脑子里第一个题便是念念小姐是谁这货有新欢了
震惊之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个副人格可不是个走寻常路的,说不定杀了她之后,就又找了一个也不对,如果他有了新欢,刚刚那位老人家怎么可能还要给他介绍对象,这个念念小姐,或许跟他的关系不是她刚刚想的那样。
陶语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她这次来,虽然治疗戾气是最终目的,可那一枪也不是白挨的,他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反正也没什么能危及副人格生命的事,副人格也没有觉醒的意思,那就等她报了仇,再做回自己的工作好了。
想到这里,陶语心里的计划隐隐有了雏形,她收敛神智,看着跟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地面,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该怎么从这里下去。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
最后还是解了腰带绑住房梁,顺着腰带往下面滑的,可惜滑到一半臂力不支,还是掉了下去,屁股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她有种全身都被震碎的疼痛感,不由得出叽的一声惨叫。
没等她缓一下,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她瞬间想起刚刚老婆婆口中,城主夫人如今是个什么过街老鼠的形象,慌了一瞬后钻进了供桌下面,借着外头垂地的桌布将自己挡得结结实实,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脚步声便在供桌前停了下来。陶语屏住呼吸,盯着桌布上映衬出的朦胧身影,一时间屁股墩上的疼痛都被她给忘了。
好在那人只是上了柱香,便折身回到蒲团上敲着木鱼,陶语心里松了口气,默默等着他尽快离开。
然而等了一会儿之后,那人不仅没走,反而又进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颇为稚嫩“住持,方才那两位老人家已经打了,我让了空送他们到家了再回来。”
木鱼声停了下来,那人又道“我们日后会警醒些,不要再让这些闲人扰了佛门清净。”
接着陶语透过桌布隐约看到那人点了点头,年轻人便转身离开了。木鱼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悠远厚重的炉香,叫人忍不住心生宁静。
陶语却一点也宁静,只觉得有些烦躁,希望外头的人尽快离开,好让她逃出去。可惜过了许久,那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要不是怕自己出去了会引起公愤,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好在又熬了一会儿后,年轻人又跑了回来,急切道“主持,城主府来人了,念念小姐生了高热不肯吃药,还在家中哭闹不停,管家请您现在回去呢。”
又是念念小姐陶语挑眉。
木鱼声再次停了下来,接着那人便起身离去,庙宇里只剩下陶语一人。陶语不敢耽搁,忍着屁股上的疼从庙里悄悄出去,按照记忆往不常住人的客房摸了过去。
庙宇中只剩下她一根腰带还在梁上系着,孤零零的吊在半空中。
陶语躲进没人的房间后松了口气,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铜镜后顿了一下,找出根绳子充当腰带绑上,接着看着镜子里头自己的脸苦恼片刻,便
翻出朱砂和墨对着脸收拾半天,再看镜中人,一块巨大的胎记便印在了脸上,遮住了原先的些许样貌。
她又找出一顶帷帽,戴上后偷偷从寺庙后院离开了,朝着城外偏僻成衣小铺去了。既然要好好欺负一下城主大人,她必须先得把身材容貌都给挡住了才行,这一次,她要做背后那个暗戳戳的人,叫他在明处抓耳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