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楼扶了一下罩在脑袋上的兜帽,掩住自己的一头白,冲程英笑了一下后,转过身与东方不败一起进了客栈。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简单的桌椅板凳,加上一张可以躺下两个人的木床,就是房间里全部的摆设了。
江云楼解开披风,又帮着东方不败脱掉罩在外面的大衣,然后把两个人的衣服随意一叠,搁在了桌子上。
东方不败见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路,到了地方却精神起来,心下稍安。
“今晚我就叫人递上拜贴,明日你是要亲自带着程英上山么”
他自己是断不可能光明正大上恒山派去的,哪怕恒山派中无人知晓东方不败的相貌。
东方不败作为日月神教的教主,对五岳剑派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当年若非是对江云楼有意,他可不会陪着曲阳去衡山看望什么故友。
但如果江云楼要上山
江云楼摇了摇头,“我不去。”
他答的十分果断,像是早就已经想好了。
“让澄碧陪着英儿罢,澄碧也是见过师太的,由她去正好。况且她性子沉稳,不怕英儿一不小心就说露了这两年一直呆在日月神教的事。”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真不去”
江云楼笑了笑,往床上一坐,语气轻松道“不去,师太见了我,还以为我短短一年间练了什么邪功,走火入魔了呢”
东方不败无奈的揉一揉他的脑袋,道“不去也好。”
他收回手,将双手背在身后,对江云楼道“我有些事,出去一会儿,你就留在这里罢,我让人送碗粥上来。”
江云楼点点头,又道“那就多放点糖,不要咸的。”
东方不败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他合上房门,在放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静悄悄的,才迈开步子下楼去了。
江云楼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忽然往后一躺,整个人陷进了厚厚的锦被里。
他轻轻皱眉,脸上显露出些微的焦躁来。
手指无意识的扣住身下的锦被,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些微的焦躁不安已被尽数压下。
这样简陋的客房,却有这样好的被子大约是先到一步的神教弟子们提前换上的罢。
江云楼呼出一口气,脱下鞋袜,钻进了被子里。
他最近精神不太好,多数时候都是昏昏沉沉,噩梦连连,勉强打起精神的时间一日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而休息的时间虽长,可也算不上安稳。
想睡,又不敢睡,怕做噩梦,更怕一睡不醒。
江云楼思来想去,都觉得是自己的日子快要到头了,心中对东方不败的愧疚便越强烈。
他将被子拉过头顶,闭上眼睛,又陷进了半醒不醒的睡梦中,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敲响了客房的房门,江云楼却没有精力去理会,敲门的人小心翼翼的敲了两遍,便再没有动静了。
梦里,他梦到了黑木崖上的那棵梧桐树,他坐在树下抚琴,一回头,就看见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站在他身后,对他说“好琴。”
江云楼想了想,摇摇头,说“琴不好。”
他说完这句,就抱着琴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跟逃难似的。
之后他与东方不败就再也没有了交集,他养好伤,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告别了桑三娘,离开黑木崖,独自下山闯荡江湖。
他结识了很多朋友,见过了许多巍峨壮丽的风景,闯出了琴仙的名号,在江湖上独自漂泊,独自消散。
再也没有回黑木崖。
与东方不败更是没有任何交集瓜葛。
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