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幾日,顏蒔果真沒再見過陳遠的影子,許是真如陳稟說得那般被送到了鄉下莊子。
這幾日下來,堤壩那邊已經逐漸步入正規,她站在那當了幾天的監工後被宋景玉給勸走了。
「殿下多久沒歇歇了,有些事情急不得,倘若殿下勞累過度一病不起,這不正遂了有些人的心思?」
自從總督府那場火後,顏蒔一直都在繃著精神,生怕會有什麼差池,事事都要盯著。
宋景玉記得她上次這種狀態還是在貴妃娘娘懷永安公主的時候,最後因為在落雪天裡練習馬術,生了一場大病,一連幾日都起不來床。
也正因此,宋景玉才會勸她回去休息兩日。
顏蒔眉頭微皺,她將宋景玉的話聽進去了,但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陳稟也不知道從哪打聽出她的生辰快到了,非要在江淮城給她辦一場宴會,著實把她煩得不輕。
「你以為孤想站在這裡吹冷風?孤只是不想應付那些人。」
宋景玉輕笑道:「依臣所見,殿下無需拒絕,江淮剛遇大禍,百姓面上都是難過傷心的面貌,殿下不如就按陳大人的意思,辦場生辰宴,宴請整個江淮城的百姓,也讓他們感受感受熱鬧。」
雖說宋景玉說得也不錯,但她現在那裡騰得出那麽多銀兩,上次從幾個世家籌來的銀兩大半都用在了眼前的堤壩上。
宋景玉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提議道:「殿下擔心銀兩的話,只要把意思透漏下去就好。」
看那些個世家對皇室還是挺熱絡的,趕上顏蒔生辰,他們指定會有所表示,再拿出點銀子出來湊湊也不是不行。
顏蒔不贊成:「這不成貪污受賄了?」
之前那八十萬兩是為解決江淮水患才籌的,更是父皇的意思,如果只是為了所謂的生辰宴,那不就和貪污受賄一個意思了嗎。
宋景玉不再言語,在他看來,殿下就是道德感太高,將聖賢書記得太牢,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將聖賢書貫徹到底。
「不過你的提議不錯,孤要想想可行性。」
「殿下聖明。」
或許也在正因顏蒔和顏氏皇族完全不同的做派,他才敢將日後的前程搭在顏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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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顏蒔說要立碑起,幾個世家子便輪流在顏蒔外面表現,像是生怕顏蒔把他們忘了一樣。
顏蒔嫌他們煩,把他們都打發去了災民聚集的地方,既然整日沒事幹,那便去施粥搭棚子好了。
原本空蕩的廣場,遮風避雨都是問題,只有寥寥幾個屋棚,根本擠不下幾個人。
眼看著堤壩修繕步入正軌,顏蒔就讓人先從遠離堤壩的地方開始修建那些受損較輕的房屋,也好遷出一部分災民。
前段時間做錯事的容凜便被她派去監管此事,也許是上次給他的驚嚇太大,這幾日下來也沒出現什麼差錯。
顏蒔聽了宋景玉的勸,打算回別院休息,總督府著火後,她就搬到了城郊的別院,去各處都方便,所以這幾日出門她都沒坐馬車。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她還沒走遠,就聽見了幾個孩童唱的歌謠,如果只是朗朗上口的打油詩,顏蒔不會在意,可就最後兩句「朝廷救濟糧,盡入皇家倉」,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朝玩鬧的孩童看去,正想問話,便有婦人過來讓他們閉嘴,不許再唱了。
堤壩這裡本不應該有孩童在,只因前幾日她聘了幾個能燒火做飯的婦人來,給她們算工錢,讓她們負責這裡的膳食。
堤壩這裡吃得更好,所以她們帶孩子過來顏蒔也同意了,有時候小孩多了她還會讓人再添點油水,這裡離堤壩不近,只要他們不亂跑就行。
顏蒔走過去後還沒說話,便有個牽孩子的婦人低聲求道:「太子殿下,他們都是小孩子不懂這些……」
看來就連平常百姓都能聽出這打油詩里的意思。
顏蒔沒打算遷怒這些孩子,還沒開蒙的孩子懂什麼,不過是被人誘哄著唱了打油詩而已。
她微微彎腰,從荷包里掏出兩塊飴糖,遞給方才唱打油詩的孩子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方才的詩是誰教給你唱的?」
那孩子盯著她手裡的飴糖,怯懦懦地答道:「是阿朝教的。」
「阿朝?」是之前那個跟著祖母的小女孩?
「嗯,是她唱給我聽的。」
小孩子說話都不怎麼利索,卻把這打油詩給記下了,看來是被教了很多次。
顏蒔將手中的飴糖給了出去,她看向一旁站著的婦人道:「以後別讓他們唱了。」
「是是是,民婦記下了。」她連道了幾聲「是」,生怕顏蒔不相信。
「殿下為了江淮的百姓日夜操勞,人都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竟然編出這等打油詩,殿下千萬別往心裡去,殿下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裡,才不會去信這些。」
許是平日裡顏蒔便好說話,她竟不知哪來的膽子,開口安慰了幾句,說完才察覺自己僭越了,有些惶恐地退到一旁。
顏蒔只是朝她輕點了點頭,心裡卻快慰了不少。
她這幾日沒怎麼往城內去,眼下這打油詩在城內怕是已經傳遍了,她真該夸一句背後之人的聰明,拿尚不明事理的孩童做筏,真是陰險至極。
阿朝,顏蒔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她本以為和那姑娘有緣,沒想到確是這樣的緣分,也不知她又是聽誰唱的打油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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