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臻全然不顾自己滴血的手,抬眼,看向浑身坚毛倒刺的麻敏儿,盯着,一动不动。
麻敏儿昂起头,姐让你看,怎么的,要杀要刮,姐今天豁出去了。
夏臻转头,看向深夜中的走廊,蓦然转身。
“小将军——”
“子安——”
夏臻的属下,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从来时的兴冲冲,到现在的落寞离开,不知为何,他们仿佛忘了他的暴戾无常,忘了他古怪难伺候的脾气,只觉得此时的背影那么让人心疼。
是啊,能不心疼嘛,他又瘦了,瘦削的背影在黑夜中落寂无比。
过分激动的情绪,让麻敏儿的身体吃不消,扶着爹的胳膊,她低下头顺气,还没有喘几口,眼前,有亮光闪过。
抬头,玉水滴在夏臻伸到她面前的手中。
麻敏儿皱眉:“对不起,我受不起。”
田先生等人正奇怪小主人为何要回头,竟然是为了送玉水滴。
“子安——”
“小将军——”
夏臻对属下的话充耳不闻,见麻敏儿拒绝了,伸出另一只滴血的手,把玉水滴套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看到滴血的手,麻敏儿残忍的话说不出口。
夏臻端详了一下玉水滴,转身毅然而去。
惊墨收回剑,郎中一下子瘫倒在地。
马蹄声消失很久后,麻敏儿才回过神,伸手拿起玉水滴,我还是会找机会还回去的,倏一下抬头:“郎中,救人!”
付老爹是幸运的,由于中风得到及时救治,他在半年后,行动、语言又恢复如常了,不过从此以后,麻敏儿不让他再下田了,专门帮她看家护院。
至于那个小院,从此以后,就一直空在那里,麻敏儿偶尔想起时会去打扫一下,有时会坐在走廊里呆,看看风景,顺手摸摸脖子上的玉水滴。
麻敏儿心想,如果有机会,她要在同样的日子,把夏臻引到那个坑里,再试一次,如果不能再见到父母,她决定放弃了。
能够知道古代麻敏儿陪伴在父母身边,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于古代麻敏儿的智商以及她如何适应现代社会,她管不了,似乎也没办法管,那就这样吧。
伸伸懒腰,看看蔚蓝的天空,不知不觉,她已是十二岁的小娘子,在古代两年多的磨练,已经让她游刃有余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自从小院事件后,他和夏臻及他的下属再也没有见过,但她依然得到了来自他的照拂,她近三百亩地的粮食,依然都去了军营,粮款一分一少如期到了她的口袋。
步下木梯,麻敏儿明白,虽然军营从她这里买粮,也省了不少事,但谁让人家站在高处呢,‘省事’对人家来说,给谁做不一样呢?
出了院门,关好小院门,麻敏儿看向孤寂的小木院,寂静的廊檐,吁了一口气,是啊,得了人家好处,还想骗人家‘入坑’,在小木屋事件里,实际上,做得过分的人是自己。
都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为何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把小院留给他呢?其实付老爹住自家大院子和住小木院没什么区别,甚至住到自家大院子更能得到大家的关照。
自己确实忽略了大男孩的感受,对不起,夏臻!在近两年之后,在秋末初冬的下午,在阳光普照的小院门口,拥有成年灵魂的麻敏儿面对了自己曾经失控的情绪。
初冬午后,阳光和熏,漫步在村野田头,任思绪放飞。四季轮回,指尖上的流年缠绕思念,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光影凋零从树梢划落到池塘水面,就像心境,有些七零八落。
无论是凝望天空,还是近看原野,进入初冬,被北风吹过的万物,总被抹上一层肃杀之意,幸好还有阳光,晒晒太阳也是一种幸福,一种会上瘾的舒适。
突然,村头吵杂的吹呐声把麻敏儿从阳光的虚幻中拉回现实,头埂头上,不时有小孩朝村头跑过去,那些小孩边跑边叫,“去抢喜糖、喜饼啦!”
“听说是县太爷的小舅子,那喜糖、喜饼肯定比我们乡间的好。”
“就是,赶紧跑啊,要不然抢不到啦!”
半大小子结群一拥而过。麻敏儿失笑,今天是二伯家的女儿麻蒹儿出嫁,大概是男方迎亲的队伍到了,在乡间,能吃到一粒好糖,仍然是孩子们最大的快乐,看向村头,听说县太爷的小舅子可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郎君啊!为了升官,二伯还是牺牲了蒹堂姐的幸福吗?唉……
赵雨彦从对面走过来。
“咦,你怎么没去上课?”看着高出自己一头多的大少年,麻敏儿问。
赵雨彦回道:“县太爷的小舅子结婚,学堂里不少人请假。”
“哦。”麻敏儿笑道:“所以干脆就放假了?”
赵雨彦点点头。
“那你这是……”
“奕初在吗,我去找他。”
“大哥和爹还在二伯家没回来,我嫌无聊,吃好午饭后逃回来了。”
“哦!”赵雨彦说道:“那我就回家了。”
“听说这次秋闱中举的名单还没有出来?”麻敏儿突然问。
“嗯!”
麻敏儿关心的问:“感觉考得怎么样?”这个大男孩在她们身边生活了三年,不似亲人,也有了亲人的味道。
赵雨彦回道:“拔尖不可能,但能沾到拔尖的边。”
“也就是中等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