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錄取女官,她也有經驗的!第一次就是她辦的。
三人都默許了。
祝纓對劉昆道:「去擬個稿來,讓相公們考查一番。」
王叔亮自嘲地笑笑:「先前她又不是沒寫過,還用考麼?」
祝纓身邊早有女官,都挺出色,哪怕不是凰鳥,也能算鴻雁,算不得母鴨子。
於是,刺史們進京的時候,發現京城的天都變了。
女人開始準備考試了!
不但相府包了幾處會館,專用作考生暫住之地,預備做相府屬官的招考。他們還接到了政事堂的公文,通知要建女學,對了,政事堂與吏部還下文,各州府縣,於法曹之下,設一女司法佐,管著女丞、女監。
這是怎麼回事?
刺史們各有詢問,卻得到了丞相們比較統一的回答:「當初怎麼選女丞女卒的,現在就怎麼選!」
如果不會,去看祝纓給你們打樣。
第546章行事
敢到祝纓門上狂吠的人,目前還真沒有。
他們敢與王叔亮爭辯,也不敢觸祝纓的霉頭。誰好惹、誰不好惹,這些人是最清楚的。因為祝纓——大家打聽過了——她是真的敢打殺人,動起手來是不會考慮場合的。大殿上打過朱衣紫衫,宮門前追殺過刺客——親手。
算了,不與一介老嫗一般見識了!反正,她是會死的。
樣子,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打過了,並且在接下來的五十餘年裡,各地在任命女丞女卒的時候早已經實踐過了。
其實只要想做,男女大防本就不是最大的麻煩。這其中最大的弊端反而就是「作弊」,是官場由來已久的人情世故。譬如求情得官,又譬如買官,之類。
刺史們與今年輪番進京參與考核的縣令,最關心的是自己的仕途,至於醫學的女學生與設個司法佐,反而沒那麼重要了。司法佐,你國家考、任命,我接收就是了。總有你覺得麻煩的地方——女人要怎麼到地方上赴任?
本地人是不該在本地擔任官職的。而一個女人孤身到外地?你品,你細品。
這一點上,祝纓早就想好了。哪怕一縣一個也得上千人,現在到哪裡找出成百上千的女法官來?她計劃先給各州配一個女司法佐,無論去哪裡赴任,朝廷還是能夠保證一個官員安全到州,並且在州城生活的。
目前估計也不能每州都有,是先從京畿開始,依次往外推進,一如當初設女丞一般。祝纓做事,一向有耐心。
她與岳妙君正在祝府聊天,岳妙君給了祝纓一疊紙:「二十三娘的題目出得不錯,應該能夠考出一些合府里用的人。至於明法科的題目,那個不是我擅長的,我只略讀了一點律法,不曾親自斷過案,不敢輕易出題。」
祝纓接過了,道:「好,到時候還請你幫忙批閱。」
「我?這……我沒做過,可不敢說成與不成。雖在家裡也點評文章,但這是為國取士。馬虎不得。」
「切~為國取士,有時候也沒那麼嚴肅呢。好好,不開玩笑,不止你一個人看。至於什麼律法、斷案,我教你。這些日子,還要考較地方縣令,這些都是會考到的東西。還有,如何評價官員,朝中體系……」
岳妙君越聽越驚訝:「什麼?我……我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你與青雪、阿彤、二十三娘、小珍她們一道聽,興許日後,你會比她們領會得更妙呢!」
「什麼意思?」
「讓你們觀摩一下怎麼做丞相,只有我一個人做,有什麼兒?」
岳妙君掩住了口,從未有人對她有這般的期待,包括她自己。
「不做丞相,算什麼鷹揚?」祝纓輕描淡寫地說,「我可也沒辦法推你上去,你連地方也沒任過呢,終究差著些。不過,該知道的知道一些、學一些,沒壞處。以後你要議政的,我可不能讓你議政的時候鬧些常識笑話,讓旁人以此為由讓你閉嘴。」
「我……」
祝纓道:「陛下身體不好,東宮還小。」
岳妙君的心砰砰直跳,比得知鄭府提親的時候跳得更厲害:「我、我能行嗎?」
祝纓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行?」
「行的!」
祝纓歪歪嘴:「那不得了?走吧,去會館看看。青雪,人呢?」
一行人換了便服,坐車,到了會館附近下車,慢慢走過去。祝纓對岳妙君講,如何與考生打交道,又說市井人生。岳妙君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之人,不過她的煙火燒的柴炭也比別人家貴幾十倍,許多事情仍需祝纓講解。
鄭府里,太夫人撂開手不管事兒,兒子兒媳反而樂意,祝府里於是多了一位夫人。除了不能給她帶到朝上去,親自考驗官員,祝纓也拿些卷宗來給她,一些案件、文檔之類她也漸漸熟悉了。
祝纓見外客的時候,有些時候她在屏風後面,有些時候就與祝纓並坐——比如見顧同等人的時候。
藉機抑兼併是政事堂不須勾兌就有共識的,祝纓對顧同道:「給你調個地方,給我好好干。」
顧同終於得以升為刺史,感激涕零。又有一些南士,也拜入門下。祝纓都一一揀擇,顧同等人都算「老邁」了,她更留意「年輕」人。刺史再年輕,也都四、五十歲了。縣令中倒有年輕人,宦海浮沉,已經有了點風霜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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