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提出:「讓男人管女人,也是容易傷風化的。設女官專管她們吧。」
御史驚呆之餘,氣得頭臉都通紅了,又要爭辯:「豈有此理?丞相當為國家計,為何事事都要先講個男女?」
祝纓無辜地道:「那要不就一塊兒考?一遇到事就要分男女也確實煩人,索性就都不講了?」
王叔亮咳嗽一聲:「不是那個意思。」
祝纓雙手一攤:「那是哪個意思?我什麼時講究過?這不是先生們凡事必要我分個男女,倒不看事情做沒做好,先把人打量個透?這麼死盯著女人,是有什麼癖好麼?」
眼看這吵得仿佛之前的黨爭一樣熱鬧,施季行腦袋嗡嗡的,馬上站了出來,喝退了御史:「無事生非,只知添亂!」
姚辰英不反對,施季行又為了局面不得不出面,三位丞相同意,王叔亮也難反駁。更重要的是,皇帝已經倦了,御史想力挽狂瀾的努力於焉失敗。
祝纓又拿出一個奏本,這是劉昆的手筆了,就是請各地設立女性的司法、司法佐、法曹之類,以及,官學裡的醫學生應該正式收一部分女學生——男女大防。你要講,則郎中與病人,夠親密了吧?
王叔亮目瞪口呆,如果說設女法官還是強詞奪理的話,醫學生這一條還真是有道理的。
施季行瞪向祝纓:你怎麼又來事了?
姚辰英道:「陛下?」
不同的皇帝會有不同的處理辦法,以前是讓相關的大臣商議,如今這位皇帝卻是說:「散朝,丞相留下。」
他還有一件事:如何處置齊王?
以皇帝的心意,殺了吧,斬草除根。但他不能自己講出來,這樣有損他的「聖名」。皇帝情願以比較簡單的,還有反悔餘地的「女官」換取丞相們一個處置齊王的主意。
四個丞相就湊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先說了:「朝上這許多人爭吵不休,人多嘴雜爭不出什麼來,反倒誤事,齊王的事且不及提及。施相公,你看如何辦?」
施季行還分管著大理寺,齊王的案子就是他在查——他是從大理寺出來的,且一直在朝為官,上手更容易,而祝纓久在安南且在管著西陲、戶部所以這事不是祝纓在管。
施季行的效率頗高,自齊王出奔,他便在暗中準備了,近幾個月更是在處理齊王黨羽。此時也給了皇帝一個結論:「廢為庶人,流放。」
王叔亮也附議。
姚辰英卻知道皇帝的心意,他在前線的時候就接到皇帝的手詔,讓他弄齊王。他又不傻,把齊王殺了,他也怕物議,所以絞盡腦汁弄了個活的來。當著皇帝的面,他裝死。
皇帝道:「只恐他賊心不死,如之奈何?」
祝纓一直不說話,直到皇帝點名。祝纓道:「國法如此。」
皇帝道:「諸位都這樣看麼?唉。」
丞相多少看出了一點皇帝的心意,更加無人肯擔這個離間骨肉的名頭了。施季行又提及其他的政事,其中一條就是祝纓開府選官。皇帝瞅了祝纓一眼,道:「這個,御史無論有理無理,都是有人這麼想、這麼反對的,容我再想一想。」
待其他的事都說完了,皇帝又留下了祝纓,問她:「相公,必要女官?」
祝纓道:「他們都罵到我臉上了,男女大防,我就防給他們看!身邊沒姑娘,我不自在。」
皇帝苦笑道:「我若讓您自在了,您能讓我也自在麼?」
「陛下怎麼不自在了?齊王已然歸案,陛下的危機已除。」
「慶父不死……」
祝纓擺了擺手:「國法,國法。陛下為什麼要讓丞相循私呢?丞相、三法司依法而斷,這是國法。您家裡,沒有家法嗎?太后在宮裡頤養天年,沒點兒事做,不會無聊無麼?」
皇帝恍然大悟:「善!」
祝纓道:「那今天的奏本?」
「准了。」皇帝笑著說。
「齊王的案子,還依國法不?」
「依!」
「齊王案有施季行,我就與王叔亮去管科考了?」
「可。」
第545章縫隙
祝纓與皇帝把條件談妥,最後請皇帝與個條子:「請一紙手詔,我好與政事堂說。您手詔上不必須寫什麼國事家事,只消寫齊王事依法而辦,我勸他們別管您的家裡。至於女官、女學生,您只寫同意,磨牙的事,我來。」
不用自己費心,皇帝也願意做個好人,一面寫了,一面說:「我的事倒好周旋,您的……若只是相府倒也還罷了,其餘的,只怕不妥。也罷,這樣。」
他在手詔還人情似的附加了一句,祝纓開府,官員自擇。
祝纓道:「多謝陛下,剩下的事,我來。」
皇帝通常最恨臣子說「你別管了,我來」,但祝纓這句「我來」,皇帝聽到耳朵就覺得一陣舒心,他也笑道:「能者多勞。」
「不敢。盡心盡力而已。」
一君一臣,都滿意達成了自己的目標。
於皇帝,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齊王釘死在罪人一欄,順帶讓太后老實一點,他身體不好,只好選擇最重要的事情拿捏住。且丞相之間有些不可調和的矛盾,對皇帝而言並不是壞事。這種對勢態的判斷本不須人教,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沒有蠢到家,自然而然就會生成一種對事勢的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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