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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欽差回城。
兩個欽差不是同時出京卻是同時回來,浩浩蕩蕩的隊伍排得很長。雖然天上彤雲密布、天氣也變得寒冷,依舊有人圍觀。這樣的場面祝纓是看不到的,她還得在城外多凍一會兒。
祝纓的車以及鄭熹、沈瑛等人從外帶的土儀車輛及隨行的商賈並不與欽差的儀仗一同入城。他們有比欽差回城早一點的,也有晚一點的,祝纓屬於等欽差入城之後再入城的。
張仙姑對祝纓道:「你坐進來避避風,京城這風怎麼跟刀子似的,割鼻子割耳朵的?」說著還打了個噴嚏。
祝纓道:「你坐回裡面去吧,我穿皮袍呢,不冷。我得看著牲口別亂跑。」
「嬸子,不礙的,我陪他在外頭挨凍呢!」甘澤的聲音笑嘻嘻地傳過來。
張仙姑道:「哎喲,甘大郎來啦?」
甘澤跳到車轅上坐著,說:「是,金大哥叫我過來幫忙的。你們也是,為什麼不就住到他家裡呢?他那宅子這兩年才換的的呢!有兩進!在京城兩進的宅子,可不簡單呢!他都說了,有的是屋子,不差你們住的這一間。他那兒還有丫頭、小子伺候著,廚下也有熱飯,你們也不用自己張羅還能省下錢來。見外了不是?」
祝纓道:「官司還沒完,一家三口也不能都在他那兒蹭吃蹭喝的,遲早還是得有個自己的住處。這又是車又是騾子的,也不好到他那兒打擾。甘大哥看,我們先住哪兒合適?」
甘澤道:「金大哥說了,叫我先陪你找個客棧住幾天,趁這幾天看看房子,租個合適的搬過去。我尋思著,只住幾天還真是找個客棧更好,客棧里也有草料,也有院子,你這騾子和車也都有客棧夥計能幫著照看,省你的事兒。不過要多花幾個錢,圖個舒坦也值得。」
張仙姑還心疼錢,祝纓已經說了:「好。聽你的。」
甘澤親自駕車,甩響了鞭子:「駕!」
祝纓鼻尖一涼,指尖按了一下鼻尖:「下雪了?」
甘澤驅動了騾車慢慢地往城門走,抬眼看了一下天,說:「我看這天也是該下雪了,京城這會兒正是下雪的季節。你們那兒雪大麼?京城的雪能下半尺厚呢!」
張仙姑吸了口涼氣:「我們那兒也下雪,不過沒這個早,也沒這麼厚。」她又心疼起女兒,怕祝纓凍著了。以前沒錢的時候,再冷的天也得捱著,現在有點錢了,誰還不知道講究一點過得舒坦點兒呢?
她琢磨著:等安置下來了,得給老三添件斗篷,就像縣城裡看著的那個財主家娘子穿的那種大紅的斗篷,不能像於大娘子穿的那樣的灰色的素斗篷。
祝纓坐在馬車上,看甘澤將車趕進了城,京城的城牆極厚,比府城的厚多了,門洞裡很暗,跑出了門洞才重又亮了一點。城門附近還不是最熱鬧的,聚了點小攤小販,有人支起了油布篷,油氈,抄著袖筒弓著腰還在死熬著生意,有人已經開始收攤了。他們攤子上賣的東西與府城、縣城也有一樣的、也有不一樣的,也有同類東西但是花式不一樣的。
甘澤看祝纓一雙眼睛不住往街兩邊看,又甩了一聲鞭子,笑道:「這才到哪兒?等安頓下來了,天晴了,我帶你往城裡逛逛。給嬸子帶好東西回來。哎,你不還得看房子麼?有的是你逛的時候。」
張仙姑又探出頭來說:「哎喲,你才跟著鄭欽差出了一趟差回來,不得回家看看麼?這就淨跟著我們瞎混了,真是太辛苦你啦。」
甘澤笑道:「不辛苦不辛苦,你們不知道,我家爹娘都在莊子上,並不在這裡。我回府去也不過是自己,與些相熟的人說說話。我的東西都托6二帶著,抽個空到他那裡將東西分揀了,等我爹到府里來了,再捎回去。我盡有的是功夫,不然金大哥怎麼單叫我來呢?」
張仙姑道:「那你也夠辛苦的了,等賃下了房子,你常來坐坐。」
甘澤道:「那敢情好。」
祝纓耳朵里聽著他們的對話,又聽著街面上人的談話,眼睛還不停地看著兩邊的街道。只見這路果然是越走越繁華,街上各色的鋪子招牌也多了起來,人們的衣著也與府城的有些差異了。
嘆了口氣,心道:哪怕是來這裡算命,都得先到街上蹲個十天半個月的,再仔細看看本地人才能猜得准啊!
甘澤見她一雙眼睛閒不住,心裡難得感慨:到底是個孩子。
這個孩子這一路行來再聰明懂事,經過各種事情都還能尚算圓滿地應付完,可畢竟是個孩子!
甘澤拍拍祝纓的頭:「別急著看那個啦,明天一早我來找你,咱們出去逛逛,我帶你。順便找房子。叫叔、嬸兒在客棧里歇著。叔,你先別出來,今天是七郎面聖。面聖完了,那個案子順利了也還得有幾天才能判完,你們也別說什麼案子的事兒,就說到京城來謀生的。京城人多、閒人也多,別叫他們說什麼循私給你放出來的,再給你拿回去!」
祝大原本在車裡很悶,聽了這一句,忙說:「我就在房裡,不出去!」
甘澤道:「估摸著也不用太久,干係到陳相公的家事,他怕也不想家醜外揚,這事兒辦得就更快。照以往的慣例,七郎能得幾天假,然後就有任命啦,那時候就好了!」
祝家一家三口心裡都輕鬆不少。
一會兒功夫,甘澤將車駕到了一處客棧前面,率先跳了下來:「就這裡吧,不是頂好的,勝在位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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