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当然服,不止大当家佩服,蒋熙禾佩服,平安县的百姓也都佩服。
青风寨大当家名叫王明虎,曾经是兵部下设威远军一员,当年裴之昭征战西北,他居然也在其中。
不过裴之昭是大将军,王明虎只是一员小兵。
王明虎听说过裴之昭威名,却未见过其人。
四年前裴之昭扫荡西北后只留下万人队伍继续征战,余下兵士朝廷命他们回到原籍,王明虎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威远军。
朝廷突然解散队伍,王明虎无家可归,也无路可走,朝廷给的抚恤银子花光,王明虎一身武艺无处安放。
落草为寇,是他当年做的最坏的一个决定。
裴之昭不知怎么与他谈的,三天后朝廷下了一纸公文,任命王明虎为平安县亭白长,从九品官职,专门负责平安县官道的治安。
他手下那些青风寨的劫匪再次充入兵部,无战事时,落户平安县,日常有十几人跟着王明虎维护官道秩序,有战事时,听召从军。
百姓都震惊了。
劫匪怎么能来保护大家的安全?
王明虎为示众,上缴青风寨所得,带着青风寨的一帮兄弟在城门跪了两天,接受百姓的斥责。
裴之昭写了一纸公文贴于城墙,细数王明虎的经历和悔过之心。
经过两天风雨洗礼,善良的百姓接受了王明虎的忏悔,与其荒废一身武艺,还不如报效朝廷。
王明虎坐镇官道第一天,路过百姓无一不接受了他的帮忙,青风寨那些人本就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得了一个从善的机会,全都尽心尽力做事。
五天后。
蒋熙禾坐在马车里一路向外看了好长时间,直到走出平安县管辖,才缩回头,笑道,“还是裴大人厉害,现在官道这么安全,有王明虎他们帮助过路行人,再好不过了。”
裴之昭放下手里的书卷,一贯那个淡淡的表情,“王明虎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能给他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就不能把他推向恶的深渊,青风寨这几年规矩严苛,他像军士一样要求底下人,虽是抢劫,却有原则,不触及底线,从道义上讲,他的人品还有可取之处。”
蒋熙禾回味裴之昭的话,想起一件事,“我今早出前遇到了虎子,就是当初诓我去青风寨,给我送信的那个孩子,大人还记得吗?”
裴之昭回忆,他有印象,“那个孩子相当聪明,当初我们闯进青风寨,就是他第一个现不对,还想去向王明虎报信,被韩方揪住。”
“对,就是他,今早他告诉我,他们青风寨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去了安秀才办的学堂念书,他誓要好好学习,将来做官呢,大人,你这样的安排是顶好的。”
裴之昭淡然处之,只道,“与其让他们堕落继续当劫匪,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蒋熙禾想到虎子把裴之昭当成楷模,拍着心口向她打保票,“姐姐,你就看着吧,我很快就会认识好多字,我要考秀才,将来成为像裴大人那样的好官。”
车行出官道,蒋熙禾那股担心又涌上心头,“裴大人。”蒋熙禾表情怯怯地。
裴之昭看出她又在顾虑此行,“我知道你看了一些关于验尸方面的书,可是光看不行,这次机会难得,你就当去桐山府学习。”
蒋熙禾牵牵嘴角,还是没信心,“大人真觉得我能行?开始我一腔热血,觉得验尸好简单,可是入了门才知道,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光是一个刺伤,从刀口形状就能判断很多种受伤可能。”
裴之昭浅笑,“还说你不行?你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书里的内容你都看进去了。”
被裴之昭夸奖,蒋熙禾内心有点小窃喜,可是小窃喜过去,还是那股隐隐担心。
裴之昭劝道,“这世上没有难的事,就看你想不想做,不过仵作这营生历来就没人愿意做。”
裴之昭下句没说,你一个小姑娘,真能接受?
“大人呢?你愿意让我做吗?”
裴之昭想想,回答道,“仵作没人愿意做,不代表它不好,相反它在案件调查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你说你想做,我全力支持。”
“不过。”裴之昭话锋一转,“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脏,臭,恶心,还要心细大胆,你要是如此顾虑重重恐怕不行。”
蒋熙禾被裴之昭说动。
“所以你要把握这次机会,亲自用眼睛看看到底能不能接受验尸,接受不来,回平安县继续做你的状师,不是也很好?”
蒋熙禾喜欢听裴之昭说这些话,心里那点顾虑一点点消散,斗志又高涨起来,“大人,穆大人在信函里说了吗?尸检结果怎么样?”
“死者窒息而亡。”裴之昭缓缓道,“尸体被抛尸清水河,才会顺着河道漂到下游的平安县,假如不是城西内涝,杨广坤他们修整河道,根本不可能现尸体,尸体继续往下游走,还不知何时能被人现。”
蒋熙禾算算日子,从杨广坤他们现尸体,韩方把尸体送到桐山府尸检,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大人,死者是什么人?”
“具体穆大人也没提,我们过去就知道了。”
蒋熙禾万幸,“幸好死者不是我们平安县人,真要是有人命官司,大人又要操劳。”
蒋熙禾知道他最近喝了安神汤,睡眠改善不少。
想回案子,蒋熙禾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大人,死者这边也有可疑,你说人都没了半个多月,也可能更长时间,为什么家里人也不找?现在才来认领尸体呢?是不是晚点?”
裴之昭赞同这个想法,“穆大人在信函里也没说太多,我们当初只是把尸体送到桐山府尸检,真没想到死者竟是桐山府人。”
蒋熙禾又想到一个问题,“大人,我这么同去····”
裴之昭一滞,“担心身份?”
蒋熙禾笑而不语。
裴之昭,“我与穆大人早些年有过交情,这方面你不用顾虑,另外,我之前对你说的话都作数,我对感情很认真,对你也很认真,此行你跟在我身边即可。”
蒋熙禾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怎么好好又提这些话?她本可以淡定与他相处,这样一来,心又乱了。
马车里本来就闷,现在蒋熙禾觉得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