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之路漫漫,终生都在学习,戚彤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的引路人。
至少没这么快。在戚彤雯的印象里,她自己上临床没几年,常学常新,遇事难以决断也要去请示上级。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成为别人眼中可以独当一面的师姐。
她的经验在一次次的夜班中增长,临床上的一次大抢救远远比老师在学校里上的十堂课更加直观。
在戚彤雯跟着带教老师的时候,她敬佩老师的临危不乱,并渴望自己将来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这一天会很遥远,因为医学是经验科学,老师的从容不迫建立在无数个日夜和无数次抢救上。
直到山令慧今天送她花,说:“师姐,我觉得你特别厉害,谢谢你教我那么多,每次和你一起值班,我就觉得特别安心。”
戚彤雯忍不住向蒲子铭分享这种好心情,可她刚张口,就觉得蒲子铭不太对劲。
她停下来细细端详,恍然大悟,蒲子铭不会吃醋了吧?
戚彤雯憋住笑:“你直系师妹的醋也要吃啊?”
蒲子铭正在心内科轮转的直系师妹就是山令慧,山令慧昨天才给他通风报信,搞了半天,原来吃错了醋。
蒲子铭要面子,不承认:“我只是随口一问。”
戚彤雯不戳穿他:“好好好。”
可是一路上,戚彤雯一直捧着那束花,还时不时地伸手摸两下花瓣,分不出半点注意力给蒲子铭。
纵然知道花是师妹送的,蒲子铭也有些吃味了,尤其当他听到戚彤雯说要回家拿花瓶把花插起来:“哼……”
蒲子铭说:“从前我送你那么多花,也不见你这么爱惜。”
“不一样的嘛。”
戚彤雯都不抬头看他,蒲子铭把那句“哪里不一样”又吞了回去。
他改天倒要问问山令慧,从哪儿买的花,能让戚彤雯这么喜欢?看上去也不是多名贵的品种,花瓣都有些蔫了,哪里比得上他之前送出手的花用心?
忽然,戚彤雯说:“我第一次收到学生(师妹)送我的花,她说我很厉害,以后也想成为我这样的医生……”
“原来……”戚彤雯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起来:“在我对别人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别人也会对我有这种想法。”
那位急诊科的主任,从前是心内科医生,当她给戚彤雯他们开岗前培训大会的时候,戚彤雯看着她历经岁月仍然优雅的姿态,想象自己未来有一天也能如此自信从容。
也许终有一天,她也可以成为这样经验丰富,能够管理团队的老专家。路要一步一步走,每一步都算数,山令慧和那位急诊主任,就像是戚彤雯的过去和未来。
虽然这里竞争激烈。
“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能力。”蒲子铭懂她:“这也是我们选择留下来的原因,不是吗?”
竞争激烈又如何?他们同样不是等闲之辈,为什么不能有一番雄
心壮志?
进电影院看电影之前,蒲子铭看到商场一楼有卖鲜花的,便说要买一束给戚彤雯。
他这个人看上去理智,在喜欢的人面前永远有一份幼稚的小心思。
还是因为刚才山令慧的鲜花占据了她太多注意力,蒲子铭决定要“扳回一局”。
眼看蒲子铭走的路线越来越歪,戚彤雯赶紧伸手将他掰正回来:“电影院在那边。”
她往那边一瞧,就知道蒲子铭什么意思了,火速开口:“你要真想送我花的话,等会儿送我一桶爆米花好了。”
大家老夫老妻的,平时节日纪念日晚点浪漫也就算了,若是为点“小醋”买花实在大可不必。
再说,鲜花拿在手上逛街多累啊。
戚彤雯寄存完物品的时候,蒲子铭还在影院的餐吧结账:“一份大份爆米花,焦糖味,两杯冰汽水……”
他顿了一下:“再来两根烤肠。”
等待《熊出没》这一场电影的观众,大多都是儿童,一家三口为了小孩子来贡献播放量,像戚彤雯和蒲子铭这样的年轻情侣并不多。
小孩子一多,环境就显得叽叽喳喳。有个特别活泼的小女孩和同伴追逐打闹,撞到了戚彤雯身上。
戚彤雯本可以躲开,可她要是躲了,小女孩估计要一头磕在地上。她到底是个成年人,虽然不是圣母,但也一定不是冷漠的人。
蒲子铭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孩子的蛮劲大,脑袋撞到戚彤雯的腹部,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是疼的。
疑似孩子家长的男人赶来道歉:“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戚彤雯拒绝了他的搀扶,摆了摆手:“没事。”
小女孩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低着脑袋和戚彤雯道歉:“姐姐,对不起。”小孩子玩得太开心,没注意到这边有人,戚彤雯不至于和她计较,反而蹲下来宽声安慰她:“姐姐没事。”
戚彤雯蹲下来和小女孩对视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明明还是幼儿,眉眼已经十分深邃,看着有一些北方少数民族的血统。再一看家长,瞬间明白了,是基因的力量。
蒲子铭对孩子家长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虽然礼貌,但也有一分愠怒:“人来人往的地方,家长应该好好看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