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令慧给他发了消息之后,蒲子铭上道地给她发了一个红包,既算师兄的新年红包,也算感谢红包。
于是山令慧倒豆子一般倒出更多,把那个病人如何折腾她,最后又把戚彤雯叫出来,纠缠着要微信的事都详细描述了一遍。
实在可恶!山令慧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一种不尊重,她为戚老师感到不平,如果戚老师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医生,这个病人还会用这样轻慢堪称调戏的语气吗?
她、她们,在有些人的眼里,无论有多专业的能力,他们只能看到:
是一个女人。
蒲子铭过来找戚彤雯倒不是为这件事吃醋,他若是什么醋都吃,未免太掉价了。
何况,这也不叫“桃花”,叫“骚扰”,如果戚彤雯能自己动手的话,她想把这些“离谱”的病人打包扔出医院。
医疗资源永远稀缺,不如留给更需要的人。
在护士的调侃下,戚彤雯转头,看见了身后的蒲子铭。
她并不习惯在工作场合与蒲子铭相处,穿上白大褂的他们有了自己的工作属性,需要为他们的病人负责。
他们在急诊撞上,同样会为了专业问题寸步不让,并试图让对方收下这个病人。
所以在从前,他们在医院更像陌生人。医院大部分时候不是一个轻松的环境,他们参与过同一场大抢救,戚彤雯按心肺复苏按到脱力,在起来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从旁伸出一只手,扶了一下,给她一个向上的力,担忧的目光触及又收回。
他们永远知道对方的存在,他们对彼此的担心也是那样默契隐晦。
在医院,两个人是戚医生、蒲医生,不是以蒲子铭的老婆、戚彤雯的丈夫存在。
“你怎么过来了?”戚彤雯开始疑惑:“我们科室有发会诊给你们?”
现在病区只剩下12个病人,以戚彤雯当年一人极限管过15张床的“辉煌战绩”来说,她能把这12张的基本情况搞得分毫不差。
她就不记得有哪个病人需要请肾内科会诊。
“确实没有。”
趁他俩说话的工夫,护士悄悄溜走了。
这会儿蒲子铭看着还挺正常的,也许是因为衣服加成,给他增加了可信度。
“是我这边有个病人想请你看一下。”
戚彤雯还觉得奇怪,要是已经发了会诊单,她自然会在电脑上看到,就算等不及,打个电话也行,干嘛跑过来催?
直到戚彤雯没在电脑上找到会诊申请单,转头对蒲子铭怒目而视:“你都没发,找我干嘛?”
蒲子铭默默提醒她:“今天是大年初一。”
戚彤雯:“?”
蒲子铭:“大年初一最好不要生气,不吉利。”
戚彤雯败下阵来,谁叫医院工作久了,大家都从唯物主义变成了唯心主义的小黄鸭信徒。
鸭,即为压一压,压住所有不太平的事情,科室的桌子上
常年放着一排点柠檬茶送的小黄鸭。
“好好好,那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戚彤雯怀疑道,总不至于来哄她的会诊费?这也不至于吧?蒲子铭?
“来找你会诊……”
“那你发会诊单,24h之内会上门,谢谢。”
蒲子铭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她打断,这时又继续补充:“请你帮忙看一张心电图。”
“啊?”戚彤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和因为心率快请心内会诊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大概会生气,所以带着图过来了。”蒲子铭毫不怀疑,如果他发去一张“请贵科协助诊断心电图”的会诊申请,会得到一句“建议心电图室会诊”的回复。
心电图室,就是负责拉心电图出报告的科室,以及二十四小时心电图的预约等也归他们管。
这是个听上去很清闲的临床辅助科室,实际恰恰相反,在急诊拉心电图的时候可以拉到手冒烟,还有夜班。
又因为钱少备受诟病,导致心电图室的老师们常年处于脾气失控状态。
戚彤雯去心电图室轮转的时候体会过,那会儿她上心电图急诊班,和另一个人待在一个大约二三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里面有两张床,她们就负责给人拉心电图,进来一个拉一个……在里面上完24h,戚彤雯出来的时候精神都是恍惚的。
这段经历也让戚彤雯受益颇多。虽说有机器可以判读心电图,但是正常的心电图还长得各不相同,何况是出了问题的心电图,最终还是要回到经验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