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的头发如柳树抽新芽,以肉眼可见般疯长,给我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当时脑子里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根本来不及思考,哇呀一声就冲出了柴房。
即便如此,我尤是觉得不稳当,搬来院子里的接雨瓮,死死顶住。
又抱起一捆玉米杆挡住窗户,这才停下手来。
屋里的我妈和奶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见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连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我已经冷静了许多,紧张的心跳也逐渐平复下来。
爷爷没了,爸爸又没音讯,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扛大梁。
这件事的诡异性,于我而言都有些惊恐,更别说奶奶和我妈这种乡下妇人。
我没敢跟她们说实话,谎称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两人哄了我好一阵,这才重新进了屋。
经此一事之后,我再也无心睡眠,纸人头发疯长的画面,始终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爷爷说过,纸人一旦发生异样,就要立刻烧掉。
可我也记得他曾说过,死物逢春是聚集天地灵气的表现,若能得到这种东西,便能获得大气运。
在普通人眼中,气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还没有钱来得实在。
可学了风水堪舆之后的我,才明白一命二运三风水,并非是空穴来风。
白衣王侯,朝代更迭,都和气运有关。
即便是一些命格卑贱的人,得了大气运,也会一飞冲天。
我的出生来自于爷爷的苦心经营,而他所图,也是改变老陈家的命运。
面对能够获得大气运的机会,我生平第一次对爷爷的话产生了质疑。
试问,谁不想好,谁又不想好了更好?
人心总是贪婪的,我不是圣人,更没办法抵御这种诱惑。
我情绪再次变得激动。
或许后面还有我意想不到的异变出现,但为了得到传说中的大气运,我当即打消了要烧掉纸人的念头。
我在院子里转悠了许久,做好了重新面对纸人的心理建设,然后打开了柴门。
好在纸人身上的变化已经停止,它依旧是纸上的一幅画,只不过那头浓密秀丽的长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打算把纸人重新折好。
一伸手却发现纸人表面硬邦邦的,和先前大不相同,不仅如此,还十分僵手,就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我心说奇怪。
虽说七月流火,但夜里的温度还达不到把东西冻僵的程度。
更何况纸人放在屋内,怎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冻成了这副模样?
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原因,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
和纸人大被同眠的事情,爷爷一直瞒着家里人。
现在的它没办法折叠,放在柴房里过于显眼,于是我将它塞进被子里,偷摸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防止我妈给我整理房间的时候把纸人翻出来,我不得不把它藏在床底下。
第二天我如往常一样去县城上学,原以为这件事自己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谁料我的贪念,给家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当时正值午休,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说一到晚上家里就有嘎吱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