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军队就驻扎在十里之外,正对凉州城虎视眈眈。
许玉树顶着巨大压力上前,硬着头皮道:
“美人与花,人生两大极事。”
“前者王爷瞧不上,后者……我们这黄沙漠地也长不出花,久闻王爷尤擅丹青,不如赏赏这得之不易的十三牡丹图?”
投其所好投其所好,凉州城事先便打听过宗行雍喜好,他干的带兵打仗之事,却也爱风雅。花中最爱牡丹。
殿内灯火有一刻非常亮。
那幅牡丹图在空地徐徐展开,宗行雍一夜兴致缺缺的情绪迎来微妙的高涨。大晋以环佩乐声为美,而他革金衮袍毫无赘余,包裹强悍身躯。
他起身,往下走,直到站在那幅牡丹图前。
戾气一消。
“此礼本王收了。”
许玉树紧绷的神经一松。
“牡丹国色。”
宗行雍深深凝视那幅画作,突兀道:“你眼光不错。”
来凤驿站。
“公子?”
元宝端着木盆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关外风沙大,需要奴才进去伺候吗?”
殷臻声音被水汽熏湿,带着哑意:“放在门口就好。”
元宝应了一声,将木盆放下。
门未关严,他细心地带上,谁知风先一步吹开,叫他看清了屋中景象。
殿下在沐浴。
客栈简陋,只点一盏昏灯。木桌上铜镜被映得黄,光线沉下去,再沉下去。须臾,又亮了起来。
殷红在眼前一闪而过。
下一刻,元宝睁大了眼。
镜中那人左肩赫然出现半朵硕大牡丹,花蕊深红,一瓣一瓣伸展,随一呼一吸如有生命般翕合。
花盘硕大丰满,占据整个左肩,瑰艳地开在雪白细腻皮肉上。
太逼真了,鲜活而摇曳,颜色浓得叫人心底慌。
元宝心中一颤,匆匆低头。
怪不得殿下从不让他们近身伺候,那分明是用特质颜料绘上去的画!
和殿下一身清冷格格不入,又难言的和谐。
外面的动静殷臻听见了,他视线顺着镜面,同样落到背后。
潜入摄政王府中还要全身而退总要付出些代价,他手指沾水,不自觉顺着滑腻右肩往下,眼睫毛颤得很快。
真是……
殷臻不明显地磨了磨牙。
他生母是豫州乔氏,位分低,想要储君之位必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合作者。国相张隆奸狡多疑,朝廷上大部分官员都有自己看好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