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樣一個嚮往海和自由的孩子第一次離家出走,竟然被拐來薊京,這樣一個同樣沒海沒水的城市,完全是山竹的罪過。
即便是何已知這樣的純文科生也能聽出,這說法毫無科學理論支持,完全是他個人的妄想。
他們事先完全都不知道,畢竟在之前幾次商量吃點什麼時,少年也只是說「隨便」「無所謂」。
雖然大都市,理論上想吃什麼都不至於吃不到,但侯靈秀畢竟還是個沒有收入的高中生,而且又是完全不會撒嬌的性格,即便對象是自己表哥,也沒有說過自己想要什麼東西。
最典型的就是他明明熱愛甜食,但是絕對不自己買,而是攛掇別人送給他。
何已知對他們關係變好並不意外,而且由衷地感到很開心。
這也是司徒渺喜歡說他狡猾的其中一個原因——儘管他們是關係要好的同學,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對何已知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情況直到丘旦青的事情爆發,才發生變化。
喜歡吃海鮮這件事,還是前幾天在尹奶奶家吃飯時,老太太強行問出來的。
但在某些奇怪的地方,他又可以固執如牛地把自己扭成一條麻花塞進牛角尖里,死都不往回退一步。
另一邊,和侯靈秀不願意說出自己喜好一樣彆扭的是山竹對甜點的態度。
因為是從情誼中誕生的糖分,所以吃起來沒有負擔,也不容易發胖……
大多數情況下的小愛覺羅給人的印象就像他辛苦維持的發色一樣——燦爛、直接,會坦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腦迴路就像鋼筋一樣筆直。
假如何已知介紹他們認識,他應該是鄭韓尼和司徒渺的忠實夥伴,這三人完全可以組一個蛋白質愛好者小隊,專門參加那些網紅餐廳3o分鐘內吃掉多少肉免單的活動。
相比起來還是pVc反而顯得比較正常。
儘管劇作家理解他們頻頻為他出謀劃策是出於朋友的關心,但他仍然從中感受到壓力。
所以當honey鄭和司徒小姐的友誼建立起來之後,三人聊天的內容從他的悲慘經歷,轉移到鄭韓尼和女朋友,或者司徒渺在片場遇到的煩人對手戲演員……
何已知對此樂見其成,簡直不能再開心。
可現在對象變成鄭韓尼和雁行,事情就不一樣了——
「教練。」
在兩個人的頭和肩膀快要挨到的前一秒,何已知忍無可忍地叫了暫停。
「我需要幫助。」
話一出口,握著手機的鄭韓尼就對他投來關心的眼神,單眼皮下的圓眼仁顯得既無辜又真誠,讓何已知越發無語。
雁行推動輪椅來到他和兩排立杆前。
「怎麼了?」
「戈多……」何已知頓了頓。
沒想到兜兜轉轉,小狗再一次成為了他的僚機——
第66章第六十六章取得證書1
事實證明何已知的想法是正確的。
在他揮走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調整好表情,用自己的行動和情緒告訴小狗,眼前的杆子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之後,戈多的注意力一下集中了許多。
逐漸地,他們能順利繞過的杆子數量持續增多,何已知隱隱約約地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引導戈多的竅門。
但即便如此,等他們終於把兩列杆子的距離縮小為零,並且能在其中自如穿梭時,已經是pVc和阿狗成功的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了。
不用說,快遞員honey鄭帶來的奢華大餐也早就被三個人消滅殆盡,於是在先到先得比賽中輸掉的何已知和沒有吃的鄭韓尼、雁行,三個人選擇到地鐵站附近的麵館填飽肚子,順便鄭韓尼可以從那裡坐車回他和女朋友租的房子。
在麵館,何已知總算知道了鄭韓尼和雁行之前在倉庫看的是什麼。
「你怎麼會有這種視頻?」
劇作家皺著眉接過對面遞來的手機,上面顯示的不是別人,正是站在舞台上的他自己。
「司徒小姐給的。」鄭韓尼奸詐一笑,趁何已知看手機的間隙,眼疾手快地從他碗裡偷走一塊肉,邊嚼邊說,「好像是有個電視節目需要她上學時的表演視頻,她就在同學群里問了問,結果有人發來了這個。」
何已知拉了拉進度條,前面是司徒渺表演的片段,拍攝的人不知是走神還是睡著了,多錄了一大段,把下一組也錄了進去,正好就是他在演。
那之後又過了幾天,在7到1o個工作日截止的最後一天,他們終於拿到了期待已久的初級標準敏捷犬證書。
「你要一起看嗎?」鄭韓尼看著周圍,「反正現在沒有人,公放也沒有關係。」
鄭韓尼把手機靠在一個茶杯上,分給雁行一個藍牙耳機,兩個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現在讓他回憶那時寫了什麼是不可能了,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作業。
雁行看他的時候是這種表情嗎?
何已知感覺身上的血液像碗裡的面一樣熱了起來,洶湧的脈搏像是要把靈魂從身體裡撞擊出去。
何已知對欣賞自己的黑歷史沒有興:「不用了,你們看吧。」
何已知無奈地拿起筷子,正準備認真吃麵,卻在低頭的一瞬間瞥到:
何已知把手機還回去。
但不是大笑,是像何已知中學時用顯微鏡觀察的冰花一樣,慢慢綻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