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清楚,你我玄門中人,要以肩負使命為重。」他接過扇子,道:「雖然是為了救彥昭,然陛下心性不穩,你把螢石交還給他,妥當嗎?你不若自己前往靈犀宮,或者交於為師,尋找治病之方法。」
「師尊,恕我直言,我們都是常人,陛下已入神境,他更能尋到治病之法,而且根據以往種種,他總是能於山窮水盡處另闢蹊徑,峰迴路轉中柳暗花明,我相信他這一次也能做到,況且他和蒼青也更加默契。」
玄清子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謝映之又道:「他雖是邪神,也是天神,誰能想到,這個時代蒼冥族的邪神和天神降臨在同一個人身上。他是正、是邪,就看如何引導了。」
「既是邪神,又是天神。」玄清子蹙眉,「你不怕他以後更瘋嗎?」
「只要小宇在,他就不會瘋。」
玄清子聞言長嘆了聲:「蕭宇……原來你已知道他的來歷。」
謝映之恭身道:「師尊用心良苦。」
「不,設計這一切的是你的師祖。我只是個執行者。」
謝映之詫然抬眸。
就聽玄清子徐徐道:「師尊他以自己之後人入世,就是想要守護九州天下萬世安寧,可是沒想到前世,彥昭身死,陛下入魔,從此九州動盪,戰火燎原,生靈塗炭,所以今生,師祖自從百年之戰後,就在尋找一種途徑,如何破解這個死循環,而在幾十年前,他終於悟出了。」
謝映之罕見地神色一動。
「太墟宮。」玄清子靜靜道,「萬物寂滅之地,亦是重生之所。」
「傳聞太墟宮,可以讓時間倒轉,逝者重生。」謝映之道:「師祖找到太墟宮了,並讓小宇重生於京城流血夜之後?從而改變之後大勢至走向?」
玄清子道:「其實時間倒轉,逝者重生之說乃是誤傳,太墟宮之所以被稱為輪迴之地,乃是因為它是時空的節點和交叉處,是……」
他說到這裡,大營門前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人回眸看去,就見一大漢來不及勒住戰馬就急匆匆跳下馬背,大步流星地直闖營寨:「蕭暥在哪裡?他怎麼樣了?」
***
靈犀宮,一排排書架浩如煙海,望不到盡頭。
蒼青跟在魏瑄身後,看著他不知疲倦地一卷卷瀏覽密密麻麻的書籍,點滴錙銖都不放過,不由苦著臉道:「已經三天了,魏瑄你休息一下罷。就算你是神,你的肉身也要吃不消的。」
魏瑄站在書海里,一邊埋頭看書一邊道:「彥昭已經昏迷了三天了,他更等不得。」
「魏瑄,但你這樣漫無目標地找,也未必能找到方法。」蒼青央求道
魏瑄神色一頓,抬起頭:「蒼青,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沒有。」蒼青眼神忽閃,避開了他的目光。
「還是你藏了什麼?」
蒼青不敢和他對視:「魏瑄,我就是著急你……」
「蒼青,你是我的朋友,這麼多年,你應該了解我的心意。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所以我才不能給你看!」蒼青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一涉及到他,你就心神大亂,這樣會害死你的!」
魏瑄懇切道:「蒼青,我很冷靜,我也清楚我在做什麼,如今他生命垂危,如果我救不了他,即使不追他而去,餘生也將活在痛苦和悔恨里,你希望我悵恨一生嗎?」
「魏瑄。」蒼青鼻子一酸:「不是我要隱瞞你,是這個方法不好,我們再繼續找找,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魏瑄凝視著他的眼睛:「蒼青,只要能救他的,就是最好的方法,讓我看看。」
蒼青沉默半晌,才極不情願地從袖中取出了一幅捲軸閃電般展開又立即合攏,「好了,你看過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秘術,也不知道是那個禿老頭摳著腳指頭想出來的,根本沒什麼用!」
魏瑄卻微微鬆了口氣般笑了:「蒼青,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蒼青才想起來魏瑄有一目十行之能,頓時眼眶都急紅了:「魏瑄,你該不會真要用什麼勞什子移星換月術吧?就算你把一身的修為全渡給他,也未必能救他!很可能你一身修為盡毀,他依舊醒不來!」
「蒼青,別忘了,我是神。」魏瑄篤定道。
「用了此術,即使你還有神的靈魂,你的肉身就成為凡人了,會和凡人一樣生老病死。」蒼青急得眼淚都流下來了,「這麼多年的修煉,吃了這麼多苦。最後一無所有,他又不愛你……」
「蒼青,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闖無量殿,更不會中這一劍。」魏瑄靜靜道,「而且,我當年修煉秘術,就是為了能在這個亂世里護他助他,結果我自己卻成了……」
「魏瑄,不要說了,不是你的錯,你中了風長離那老妖怪的術。」蒼青流著眼淚道,「現在老妖怪已經死了,咒術也解除了,你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好,我不提了。」魏瑄苦笑:「至於他是不是愛我,我不該強求,我曾經在洛雲山修行時就想好了,縱然天涯路遠,山水相隔,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便是春和景明。」
「時至如今都是我的錯,將來只求能彌補萬一……」他話說到一半,忽然眉頭一皺,一股鮮血湧出口中。
蒼青慌了:「魏瑄,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