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吃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可他却觉得它吃了整整十年。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算在炼魂宗长大,杨林还是没学会如何去当一名合格的魔修。
“咕嘟。”
随着最后一口血肉入腹,睚眦吐出了嘴里的骨渣,王盼之仅剩的头颅顺着水流漂向了两位同门所在的角落。
赵克己握着红缨枪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空着的手握拳塞进嘴里,堵住了在嗓子眼徘徊的怒吼,而握枪的手腕则被李羽渊死死扣住,痛的几乎要断掉。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周师妹死时的恐惧和愤怒再次出现,并毫不留情的把他劈成了两半,一半怒吼着要复仇,另一半则小声啜泣,连放声大哭的勇气都没有。
而在这个恐惧和怒火交织的狂潮里,将赵克己这艘风雨飘摇的小船牢牢钉在原地的就是李羽渊的手。
少年的脸色同样有些苍白,但他的神情却依旧镇定,就算此刻正身陷随时可能丧命的险境,惨死的王盼之与食人的睚眦也并未让他动摇半分。
说来也怪,杨林望着他,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这种感觉无比熟悉,每次火毒作时,就算再怎么烧心烧肺,只要想起把他塞进浴桶里的李歧师弟,就总能镇定下来。
杨林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从一个陌生人身上再次汲取到那种镇静灵魂的力量。
“吾乃睚眦,龙之二子。”
将王盼之吞吃入腹的凶兽说道,声若洪钟。
“奉圣人之名,吾与长兄囚牛、九弟螭吻镇守此地。”
“尔等既入此殿,便格杀勿论”
“烦请龙吞君息怒,”李羽渊声量不大,却也清晰可辨,“吾等乃误入此地,若上尊允诺,即刻便退出大殿,再不复返。”
“退出大殿,再不复返”睚眦人性化的弯了弯眼,配上犹带血丝的獠牙显得分外狰狞,“既然都来了,何必要急着走呢”
此言一出,三人心下皆是一沉。
龙子睚眦,天性嗜杀,就连其父都为之奈何,当初圣人特意将它与性子温和的囚牛、螭吻搭在一处,为的就是防止它大开杀戒,然而谁也料不到,因囚牛被困于砗磲之中,螭吻忙于救兄,竟让最为危险的它落单了。
睚眦凶性一起,就再难按下了。
“师兄,”赵克己咬着牙说道,“为今之计,咱们只能跟他拼了。”
这话不假,如今敌强我弱,他们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李羽渊对此有别的看法。
“卦象已经变了,”他冷静的说道,“进入遗迹须得出坎为水卦,取下下卦的深陷曲折之意方才能寻得真正的入口,可见此处为大凶之地,亦会遇到大凶之事。”
“然自我们进入正殿,卦象就已变为了泽上泽下,乃是上上卦兑为泽,寓意齐心协力,便事事随意。”
他的话语于此刻就是一记定心丸,其余二人的眼睛里渐渐透出了几分希冀,然而还没等完全亮起来就被睚眦冷笑着打断了。
“你们今日死在这里,于我而言就是事事如意了”
说完它一个曲身,张开血盆大口就扑了过来
“克己杨道友”
李羽渊双手一翻,两颗灰色小球在掌心旋转,正是紫金观的绝学沧海遗珠。
若论以小博大,再也没有比它更适合此时此刻的招数了。
比起曾经的李歧,身怀天水真要的李羽渊用起沧海遗珠更加手到擒来,只见灰色小球与睚眦带气的水流相撞,以四两拨千斤的精妙硬生生的扭转了对方的来势,带着赵克己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次扑杀。
“临危不乱,手段精妙,小子,你会有大机缘的。”
扑了个空的睚眦晃了晃脑袋,对李羽渊赞许道。
“我在这鬼地方蹲守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少凡人,但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份心性的,你可算第一人。”
说到这里,没等杨林和赵克己松一口气,它便话锋一转,杀气毕露。
“可惜,我说过了,进入这座大殿的人,都得死”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