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奢望她的原諒,只希望,她不要怪他那時為兩人做出的艱難決定。
雖然,鄒峰現在知道,他錯了。
他錯得簡直太離譜了。
他那時以為,寧筱曦會是別人逼他支付的代價和犧牲,卻沒發現,她其實已足夠強大,早已成為了他的戰友和支撐。
沒人能逼他犧牲她。
因為她自己就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
鄒峰什麼時候走的,寧筱曦不知道,但是半個小時之後,6翔宇發了微信把她叫去了。
寧筱曦以為鄒峰會在,但其實並沒有。
6翔宇看見她在辦公室門口那副探頭探腦的樣,哭笑不得:「鄒峰走了,他今天就是來收拾東西的。他急著要進下一個項目了,今天中午的飛機飛成都。」
「你進來,踏踏實實地坐下。」
寧筱曦吐了吐舌頭。
6翔宇笑:「你說說,你和鄒峰你們倆,這算是怎麼回事呢!一開始他怕連累你,躲著你。現在好不容易塵埃落定了,你又躲著他。」
寧筱曦自嘲地笑:「我沒躲著他,我就是不想看見他。」
6翔宇拍了拍自己的椅子扶手:「你跟他生這個氣幹嘛?怪他不聯繫你?」
「你也太幼稚了!寧筱曦!」
「投訴信一出來,黃大律師就說了,這事兒可輕可重。如果投資人追究,最終立案都是有可能的。而一旦搜集證據,你倆的手機和私人通信記錄可能都在取證範圍內。」
「你說,這種關鍵時刻,他怎麼能冒險聯繫你?」
寧筱曦呆了一瞬間,飛快地轉過彎來了:「翔宇哥,我不是怪他不聯繫我,是怪他……不夠尊重我的意見……」
6翔宇嘆了口氣:「筱曦,你哪裡都好,但你真的不夠信任鄒峰。」
「這件事裡,其實他最在意的就是你。」
6翔宇仿佛肚子裡裝著千頭萬緒,講完了這句話,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下去:
「筱曦,你不是不知道鄒峰的工作有多難吧?他自己是種子輪,而天使輪,a輪,B輪投資人的利益他得平衡兼顧,才能完成股權架構的設計。」
「這次的戰略投資人,對咱們勢在必得,不惜高估一部分估值,甚至提出直接回購天使和a輪投資人手中的部分股權,也要換取咱們公司管理權。「
「天使輪和a輪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看著那麼優厚的條件,都有人動心了。那是錢哪!真金白銀幾個億啊!前期投資的部分收益都可以提現了!」
「你知道鄒峰花費了多大力氣才把這些人一個個地都擺平了嗎?你知道在擺平這些人的時候,他扛著多大的壓力嗎?」
「偏偏趕在他剛擺平的時候,就出這種投訴信,那意圖不是很明顯嗎?戰略投資人不可能層層加碼永無止境,所以這個時候把逼鄒峰出局,就是代價最小的投資策略。」
「所以,鄒峰當時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封投訴信一出來,最緊急的,其實已經不是盡調審計本身了。而是必須趕緊針對財務投資人那些已經泄密的條款進行重談判和調整,安撫各方,穩住大局。」
「而為了做到這一點,鄒峰必須儘快重取得各方投資人的信任和支持!」
6翔宇繼續說:「那封信你也看過了,裡面對他最落實據的指控之一,就是通過你操縱公司核心運營規則,以權謀私,還向你泄密。」
「你倆之間的私人關係,不止對你是致命傷,對他也是解釋不清楚的一件事。這個時候,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快刀斬亂麻地斬斷你倆的私交。這不僅是為了保你,也是為了保住他和所有投資人之間的信任關係。所幸,你倆之間,啊……那個剛剛開始。反正沒到分不開的那一步呢,不是嘛。」
「所以,鄒峰當時就決定將計就計,引蛇出洞,演一出苦肉計,表面上暫時撤出去,而實際上,他要趕緊去彌補損失,管理各方投資人的信任危機。」
「至於誣告信是誰發的,反而不是他最在意的事兒。鄒峰在江湖裡行走這麼久了,他早就練的百毒不侵了。只有小孩才糾結為什麼,他,只在意風險,影響和最終的結果。」
「所以他根本沒浪費任何時間,直接面對了這個現實,立刻開始想對策進行damagenettro1的工作。」
「我跟他說,還是查一下吧。他說,根本不用查,確定這個人實在一點不難,在他表面上退出之後,誰最積極地推動戰略投資人入股,誰就有最大的嫌疑。」
寧筱曦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嗡嗡的。
這麼多錯綜複雜的因素放在一起,她不知道鄒峰是怎麼在看完郵件之後,送她回家路上的短短半個小時裡判斷形勢,拿定主意的。
但,緊接著,她反應過來了。她——也是這齣苦肉計的一部分。
她也在他的局裡。
是啊,他下了一盤棋,天枰地杆的一盤棋,而她也是一枚棋子。
原來,當她以為自己在全力守護他的陣地時,其實他一直大局在握,遙控棋局。
6翔宇說:「其實,這事一出來,鄒峰最一開始,懷疑的就是陳鐸生。那是因為他在準備盡調審查的時候,發現了陳鐸生非法職務侵占的嫌疑。」
「職務侵占……?」寧筱曦從沉思中震驚地抬起眼來看著6翔宇:「這是要坐牢的!」
6翔宇點頭:「所以鄒峰比較慎重。他本來不想在B輪融資完成之前動陳鐸生。因為時機太敏感了,取證也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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