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當時毫不猶豫地下了嘴。
可現在,她又後悔了。
江離爬上這一片平台的時候,看到筱曦正靜靜地抱膝坐在坡上,靠著自己的背包,獨自看風景。
這條上升的線路太長了,前隊和後隊之間差不多隔了兩公里,現在已經走得沒影了。
平台上,只有筱曦和麻杆姐。
筱曦就那麼安靜地坐著,可當江離看到她的背影的時候,卻明顯的感到——筱曦變得不一樣了。
記憶中,這幾年的筱曦,總是忙忙碌碌的,每次見她,她手上仿佛總是在同時做著好幾件事。
她媽媽住院那一次,手術結束後的48小時,要求家屬陪護。
江離晚上八點半去換寧筱曦的班。
一進病房門,就看到筱曦把電腦擺在一張椅子上,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就坐在病床的腳邊,耳朵里塞著耳機,一邊回郵件,一邊在開電話會。
電腦上,五六個界面屏幕在她的手下熟練地反覆切換,令人眼花繚亂。
寧筱曦嫻熟地打著字,回應著耳機里的提問,偶爾靜音抬頭看一下寧媽媽的點滴,站起身來去按呼叫鈴,順便再打開手機里的電商,下單買兩樣東西。
看著她順理成章流暢自如地把每一分鐘都劈成了八瓣兒用,像台電腦一樣可以在五六個並發任務中隨意切換,江離驚呆了:
筱曦她……開電話會的時候還可以同時規劃家裡需要買什麼東西麼?
這是什麼機器人活法?
後台開了多個沒關的應用?
腦子不燙嗎?
那天離開時,寧媽媽囑咐:「筱曦,回去早點休息。」
筱曦卻笑著說:「媽,您不用操心我,我回去跑個步就睡了。」
江離的臉都抽抽歪了——
1o幾個小時都沒怎么正經休息了,這大晚上九點半,她還要去跑個步再睡……
筱曦怕不是魔怔了吧!
那時候的筱曦,好像總是怕時間不夠用,總是捨不得停下來,好像被火箭追著慢一點就要萬劫不復,又好像停一停就會被事業的列車甩在站台上似的。
不知不覺的,她已經把這種生活過成了常態,過成了習慣,最後,過成了天經地義。
江離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現在這樣的筱曦了。就像——高中時的筱曦。
暑假的傍晚,開滿木芙蓉,空無人煙的里,筱曦也曾穿著白裙子,抱著一把木吉他,在掩映的花色與黃昏中慢彈輕唱。
那時時光很慢。筱曦很安寧。
這一刻,那個白裙子的身影,似乎和這個坐在高原雪山腳下的背影,緩慢重合了。
☆、第四天:頓悟二體驗極限
從平台出發,還要再上升2oo米左右,才到次丁埡口。
江離和筱曦在給彼此拍照。兩個姑娘坐著,站著,跳著,拍的不亦樂乎。
江離:「這張,這個角度,景深不夠,再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