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宛若一朵在夜裡悄然綻放的空谷幽蘭,葳蕤間滴落的蜜露引得勁松饞涎欲滴,頻頻探出枝葉迂迴採擷。
梓菱面上的笑終究是因落在珠圓玉潤上的掌聲而逐漸失控,轉為顰眉蹙額,幽咽聲落在交疊升沉的光影里,被撞得支離破碎。
嶺頭便是分別處,惜別潺湲一。夜聲。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重點燃,照亮了那一隅之地的凌亂。
梓菱在熱氣氤氳的清泉中睜開眼,去看旁邊癱在池壁一側的男人。
他頭微微後仰,雙臂舒展搭在岸上,闔著眼眸,一副疲倦模樣。
「都說讓你節制些了,你不聽。」順著水流靠近,梓菱伸手去環男人的月要,倚靠在了銅牆之上。
瑩軟團團如花似雪,驟然貼近,輔之清雅恬淡的芳香撲了滿鼻,哪吒喉頭微動,手臂上的青筋猛地一跳,慢悠悠睜開了雙眼。
「女君姝色無雙,冠絕三界,讓我如何節制?」他直起脖頸,收回長臂,順勢擁緊懷中香甜。
梓菱抬頭,恰對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眼,他唇角噙了弧度,正玩味地注視著她。
許是因其長相簡直就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縱使彼此早已是水乳。交融的關係,被他這般目光灼。熱地上下逡巡,梓菱仍舊不由得顯露幾分羞怯之意。
「貧嘴。」她垂眸,纖長羽睫輕眨,莞爾一笑。
這副玉軟花柔的千嬌百媚之姿,深深地映在男人眸底,仿若落水的鵝卵石,在他心間盪出一層又一層漣漪,難以平息。
不節制,當真不是他的錯。
深深地吐息了一口氣,為了壓下周身燥熱,哪吒只好將人放開,找補道:「我只是白日裡練功太累,不然何至於此?」
「我不管,」梓菱抬眸攫他,語氣里夾帶一絲嬌嗔,「以後這種事兒都得聽我的。」
許是當真有些受不住,哪吒今日也不辯駁,僅是看著她,寵溺一笑:「好,聽你的。」
旋即,他轉過身去,將手撐在岸邊,脊椎後仰,彎成弓狀。
此乃習武之人慣用的拉伸方式,梓菱正要加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天雷留下的傷痕縱橫交錯,哪怕僅餘紅痕也尤為觸目驚心。
梓菱每每瞧見,都會情不自禁伸手撫摸。
白玉似的指。尖輕撫過遒勁有力的背部線條,令男人不由一顫,立時起身避開,不再讓她觸碰。
倒不是擔心丑到她,而是不忍令她心疼。
隔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兩相對視,此時,梓菱嫣唇輕啟道:「三郎,明日,咱們去華陽洞雙修吧!」
「不可,」像是早有所料,哪吒毫不猶豫回絕,「日後,每月最多雙修一次,咱們有的是時間,無需著急。」
華陽洞內靈力充沛,最適宜雙修,為了助他早日恢復法力,這段日子,他們已經雙修三次了。
然每回事畢,梓菱因損耗大半靈力都會渾身疲乏無力,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是當真捨不得。
可於梓菱而言,他是三界之中璀璨耀目的一顆明珠,委實不該久久蒙塵,她希望他持續發光發熱,做那最英勇無畏的戰神。
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頸,梓菱眉眼盈盈,緩聲道:「剛才不是答應了,都聽我的?既然天帝容不下你,那本君就得讓你變得更強,叫天帝追悔莫及。」
哪吒張唇欲言,可聽及這後一句,他眸光顫動,頓時失語。
這話落在耳中仿若涓涓細流淌過心澗,於他心頭滋潤出萬花叢生。
果然,她還是如從前那般,一心期望他建功立業。
他將人擁緊,下巴抵於她的發頂,四肢百骸暖意橫流。
從前他追逐戰功是為了同李靖一較高下,他本想放下執念,好讓餘生能給予她更多陪伴。
可眼下,他渾身的血液瞬間翻湧,猶如萬馬奔騰,生出了更強的勝負欲。
他想,從今往後,他的功勳只屬於她,他既是她的贅婿,也會是她餘生的驕傲。
哪吒唇角揚起心滿意足的弧度,輕吻了下懷中人的額頭,妥協道:「那不如明日隨我回乾元山?有師父給你調理身。子,我會放心些。」
仙界一日,凡間一年,出去個小半日倒也無妨,梓菱思忖了會兒,答應道:「行,待我明日同眾人交代完島中事務,就隨你回去。」
梓菱畢竟是女君,知曉她即將造訪乾元山,太乙真人當即破關而出,領著金霞童子四處張羅準備待客。
凡間恰逢冬日,但乾元山上四季如春,水木明瑟。
晨光推開繚繞於連綿遠山之上的淡淡薄霧,放眼放去無不是瓊草萋萋,芳菲遍地。
哪吒牽著梓菱落地,垂眸道:「別緊張,我師父很和善的。」
聽了這話,梓菱紅唇輕抿,有些想笑,只覺他簡直是在欲蓋彌彰。
她來此,乃屈尊下顧,又怎會緊張呢?
反倒是他,比之方才在路上的吊兒郎當模樣,眼下已然神色正經了不少,甚至連手心都在微微沁汗。
他如此正襟危坐,那才叫做緊張吧?
想來太乙真人在他心中的威望,確實是恩師如山,這三界之中還是有人能製得住他的。
梓菱抬眸望去,恰見師徒二人迎面走來。
山風悠揚,吹動太乙真人青灰色的道袍,老者手指拂塵,捋著長須,端的是一派仙風道骨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