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秀的黛眉微微蹙起,她驀就將人推開,怒聲而起:「你來作甚?誰許你進來的?!」
她本就醉意朦朧,這樣一用力,更是愈發站不穩,踉蹌著搖搖欲墜。
明銳的星眸驟斂,哪吒忙闊步上前將人拽回懷裡,隨即打橫抱起,道:「你醉了,先回去。」
蒼山如海,碧濤起伏,籠罩在艷陽之下的蓬萊四處草木蒙籠,生機盎然。
暗紅色的身影凌厲如風,於樹梢頂端疾馳,不消多時,哪吒就進入了羲和軒內。
他本想自前庭落地,可不承想懷中人猛然一掙脫,竟是從他臂彎間跌落。
來不及多想,他迅疾追上她的身影將人緊緊護在懷裡。
耳畔水花飛濺,後院的棚頂不知是何時掀開的,恰就讓二人落入了清泉之中。
波瀾四起的水面猶如破碎明鏡,反射出縷縷明亮刺目的金光。
哪吒站穩身形,只聽懷中人命令道:「放開本君!」
「對不起……」並未聽從,他手中力道愈發收緊,急切的聲調里蘊雜諸多情緒,「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那些混帳話,不該懷疑你,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他情真意切地道歉,可對方似乎並不願意接受。
浸潤在冰冷的清泉水中,梓菱醒了幾分酒意。
毫不猶豫地往後退去,梓菱掙-脫而出,用冷淡的目光剜著他道:「那日本君已言明婚約作罷,三太子是聽不懂人話麼?」
忽然想起他身上的通行令還未消除。
梓菱掌間騰起淡藍色的光芒,正想朝他打去,只見三尺紅綾驀然飛出,纏住她的腰身將其拽了回去。
一雙手腕被緊緊扣住,男人將她後腰托起,直逼面門道:「三界皆知的比武招親,豈是女君想拒便能拒的?」
清朗的眉宇緊蹙,哪吒一改方才的委曲求全,語氣里有顯而易見的強勢:「我早說過,我對你勢在必得,你今日不原諒我,那我便繼續等,成百上千年,我都願意等。」
「你既替我擋了雷劫,那麼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蓬萊女君都只能是我三太子的人!」
說罷,他眸光略略顫動,語調轉緩道:「等我……等我回來,你想如何懲罰我,都行。」
梓菱思緒仍舊不太清明,以至於並未覺察出「等我回來」此話所謂何意。
靜靜注視著他漆沉似玉的一雙眼,也不知心下在思忖些什麼。
好半晌,她倏爾輕笑,一字一句道:「本就不合適的兩個人,為何非要強求?」
不合適?
哪吒神色微變,心頭不由得一顫。
早在陳塘關時,他們二人就已被人喻為「金童玉女」,雖說他年少頑劣,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畢竟若是算上在娘親肚子裡的三載光陰,他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了。
若是他未身死,若是沒有商周大戰,他想,他定然會以十里紅妝娶她為妻。
可身來便肩負使命的人,斷然不存在這些如果。
當年他與月姝確實不合適,但現在他們二人皆為三界正神,又怎會有不合適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