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丁人沒瞅出什麼破綻,更沒心思理會地上死狀悽慘的「死屍」,幾十騎塞爾丁人因為叢林擋道,大半都跳下馬來。
當先的一騎顯然是個領,幾個騎兵簇擁著他。
這傢伙穿著搶來的厚實精緻的皮甲——明顯是聖恩國制式的,腦袋上扎著三撮小辮子,臉上肥肉油光可見,連禿瓢都光可鑑人。
他罵罵咧咧地命令那些已經下馬,精疲力竭的士兵們,繞開著火的大車,抽出武器砍掉前方擋路的樹叉,自己卻慌不擇路地就想從隱約的山間小道上,向著林子深處逃躥。
黑熊精瞪著那個肥頭大耳的塞爾丁部族領,再看看那幾十個狼狽不堪,完全沒有防備,而且已經從騎兵變成了半殘步兵的塞爾丁人。
他悄悄伸出肥厚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用力向旁邊的納頓騎士杵了一肘子,壓著嗓子低聲問:「干一票?」
納頓急地捻著自己優美的翹鬍鬚,過了片刻,惡狠狠地答道:「……幹了!」
「實施第二計劃!」他轉頭向傳令兵悄聲命令。
紅色的小旗幟用力一揮!
正緊張地關注著騎士大人們這邊的隊員們,立刻就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驟然暴起。
地上的滿頭滿臉血淋淋的「死屍」們,掏出懷裡的油紙包,用力一撕,猛地朝著那幫忙著開路的塞爾丁人劈頭劈腦砸過去。
丟出紙包的下一刻,自己則連滾帶爬地翻進大車的車底,拉下防護鐵板。
這一套動作油然而熟,簡直就像是狗吃屎,貓啃魚一般熟練——這可都是男爵大人「愛的教育」下,搞出來的那什麼條件反射啊!
被丟出去的油紙包有一小部分在半空就碎裂了,白色的粉末紛紛揚揚灑落,仿佛是遲到的雪花。
更多的紙包砸在野蠻人的腦袋上才散裂開來,撒了他們一頭一臉的粉末。
悽厲的嚎叫聲在下一刻響徹林間。
被粉末撒到臉上的塞爾丁人,緊閉雙眼,像是瞎子一般四處亂撞,有的甚至撞到了自己人手持的尖刀上,慘叫此起彼伏。
所驚的馬匹再也不受控制,驚起四躥,甚至將士兵們撞倒踏得半死。
那個領嘰哇亂叫,驚惶地拼命拉著韁繩想要控制身下的馬,混亂中又哪裡拉得住?
「弩兵,齊射!」納頓聲音都激動得變調了,興奮地命令,「其餘人,干他娘的!」
黑熊托德蹭地從地面躥起,揮舞著男爵大人親自為他設計的人間兇器——滿是雪亮尖刺的釘錘,嗷嗷叫地向著半瞎亂躥的塞爾丁人撲去,猶如惡虎撲向瘸腿喪家的野狗們。
「干他娘的!」
「抓住那個肥禿子,肯定是一件大功!」
「殺啊!為了男爵大人!」
奮勇賭一把,眼見著就能開把大的。
鄉下雜兵們殺紅了眼,揮著鋒利輕巧的鐮刀,把跌跌撞撞,根本看不清東西的塞爾丁人砍瓜剁菜似的,剁了個乾淨。
只留下了那個肥頭大耳貌似領的傢伙,五花大綁,捆成準備上烤架的模樣。
「嘖嘖!塞爾丁人居然……這麼不經打?」
連牛屎屯那幫陰險狡詐的農民們都比不上?
納頓騎士又是興奮,又是失望地圍著肥禿子轉了幾圈,很是訝異自己當年對塞爾丁人名頭的恐懼。
是男爵大人的花招太厲害,還是這幫傢伙太沒用?
托德可沒他那麼多想法,正在侍從們的恭維下,自得地哈哈大笑。
他今天砸扁了六個禿腦殼,這樣輝煌的戰績,就算是拿到國王的衛騎團里,那也是能排得上號了,足夠他吹噓一輩子的。
「啊呀!男爵大人的石灰包實在是太好用了,就是可惜量太少了,要不然,咱們就是衝下戰場去干一仗也不怕啊!」
「還是男爵大人的勁弩最厲害,一發一個,根本不用費力。」
「現在你倒夸上了,演練時是哪個傢伙跳腳說弩是禁用品來著?」
「哼,禁止用於騎士戰爭,又不禁止用於殺蝗蟲!」
托德沒管手下七嘴八舌的興奮爭執,他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指手劃腳地讓侍從們少廢話,趕緊割禿腦袋,這可是向上報功的最有力證據!
「……就怕他們隨便打發咱們。」
對貴族老爺們、騎士們的德性,作為一名見多識廣的鄉下騎士,托德還是很知根知底的。
「哼!也不看看咱們用的是什麼?」
納頓眯起眼睛,高舉手中的鐮刀和斧頭,用力一敲,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男爵大人說過,天下用鐮刀和斧頭的都是『英特奈熊耐爾』!都是一家人!」
他拿起鐮刀指向遠方揮著長鐮刀,正滿山遍野收割蝗蟲們性命的衛騎團,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咱們有徵召令,還都用一樣的制式武器,就是短小了點,那也是國王衛騎團的編外成員、先遣隊!誰敢吞了咱們的功勞?!」
托德也獰聲大笑,揮著鐮刀怒喝:「誰特麼敢?!」
英雄所見略同。
與拿著試用版弩-弓在塞爾丁人身上一展身手的應召戰隊們不同,威蘭堡的民兵和城管們目前還沒什麼機會拿這武器用在人類身上。
他們目前拿弩-弓主要對付的傢伙是麋鹿、野豬。
這東西實在是太好用了,根本不用像弓箭兵那樣,射箭要訓練上好幾年,甚至像格蘭島上長弓兵那樣專門要選高大身材的壯士,還得練出扭曲的脊梁骨來——弩這玩意,拉開上好弦,指哪兒打哪兒,力道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