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徹底告罄,一字一句地道:「你當攝政王府什麼人都能進,什麼人都能走?」
殷臻為「要走」兩個字付出了巨大代價。
他整整三日沒出過門。
……
宗行雍:「本王知道你能走。」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薛照離背後牽涉黨爭,但無意深究。有些事攝政王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本王為太子儲君之位做出的退讓……」宗行雍緊盯著他眼睛,道,「只為了一件事。」
在儲君爭奪的後期他幾乎站在殷臻身後。
殷臻袖中手指驚跳了一下,愕然看向他。
「本王感謝你將他送至攝政王府。」
「本王珍愛你。」
帳內有瞬時的靜止。
風聲雪聲悉數遠去,殷臻耳邊只剩下最後那句話。他僵立原地,渾身血液冰涼上涌。
「少主,西涼使者至。」蚩蛇在帳外低低。
殷臻手掌蜷縮了一下。
他看著宗行雍,濃烈情感和昭昭愛意將他淹沒,宗行雍和他截然不同,他天生就有表達愛的本領,每一個字都能將人砸得暈頭轉向。
是他人生二十幾年來從未感受到的,毫無理由的偏愛。
角落箱蓋仍然敞開,多年塵封一朝開口,奢華濃金流淌過眼前。殷臻伸手,觸摸到光滑平整的勾線。
他很輕地想,宗行雍,大概真是很喜歡孤。
孤明明可以對他提要求。
但孤開不了口。
殷臻從帳中出去,從均跟在他身後,將一封信件遞給他:「殿下,肅州那邊消息,江清惕約您在朝辭亭一見。」
殷臻簡潔:「備馬。」
從均一頓,看向黑山白水。
「別跟著孤。」殷臻想起什麼,警告。
黑山白水:「是。」
朝辭亭位於青州外,是從關外至中州必經之地,無數人在此地送別。百年前詩人路過,有感而發,揮筆提「朝辭」二字。
朝辭此地,思未有重見之日。
殷臻見到江清惕第一眼就認出他是瀛洲賭坊聞春。
「找孤何事?」
「想和太子打個賭。」江清惕道。
殷臻漫不經心:「你拿什麼跟孤賭?」
「與西涼惡戰在即。瀛洲賭場所蓄積錢財,是一筆巨大軍餉。江某願拱手相讓。」
江清惕:「不論輸贏,肅州城不需一兵一卒,願遞降書。」
殷臻敲擊的指關節驀然一頓。